今日,西區有兩棟莊園變得十分繁忙。
長長的綠蔭小道之後,內史密斯與他的管家貝筆直站在莊園門口,時不時檢視懷錶上的時間,性子稍急些的年輕人更是雙腳抖動的,把目光放在小道盡頭的綠色叢林裡。
“嘖,你說查理的人怎麼還沒來啊。”
內史密斯不停左右探頭。一旁的管家無聲瞧著,跟著擴散胸腔,目光一轉,接住了旁邊同僚遞來的眼神。
於是乎,雙方默契的沉默了。
“他,他會,會不會是,沒,沒找到我,我們這個地方的路,路啊。”大結巴羅肯考特撓撓頭,不知是第幾次悄悄看向舅舅的臉龐,跟著咬起嘴唇上的死皮,雙腿繃得筆直。
“不會吧?”內史密斯慢慢蹙眉,多望眼屬實有些隱秘的綠蔭小路,再將目光停在分叉口處的路牌,慢慢吸了口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管家。
“主人。”貝平靜收下這道凝視,低頭輕輕嗓子,算是委婉的出聲道,“耐心是一種美德,特別是在重要的事情上。”
“但萬一他們是真的沒找到我們這個地方呢?”內史密斯撇嘴皺眉,回頭看看自家莊園大門,有幾分不喜的捏住拳頭來。
時間又悄然撥動了下指標。
羅肯考特開始焦急的跺腳,若不是舅舅就在身邊,他恐怕早已衝進這條該死的,彎彎道道的小路,在真正的馬道邊大聲呼喊查理的名,引他們進來。
可惜,這一切只能是幻想。
一時咬得嘴皮發疼,他唔囔的捂住流血的嘴,終於聽見了馬蹄與車輪碾過泥土的聲音,不由睜大著眼睛,焦急拍了拍舅舅的背。
“迎賓隊就位。”
貝一眼掃穿那簇樹葉背後的標識,低頭整理一下袖口,在身後扎堆的僕人立即小跑到早已鋪好的紅毯兩邊:站姿筆直,精氣神十分飽滿。
“樂團組就位。”
萊恩肯普瞥眼一眼旁邊,微微揚起下巴,語調平穩的跟著下令。
簡單又不失禮節的迎賓儀式準備好,透過樹葉傳來的響動越來越清晰,最終,一道暗綠色的旗幟映入所有人的眼簾,其上徽章,更讓他們知曉頂層權勢應當是何種模樣。
抬指,奏樂。
走在最前頭的灰袍巫師率先下馬,腳踩鬆軟紅毯,在厚重的樂器聲裡,向面前這兩對組合露出微笑,並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我叫查理魯塔納,此番前來,僅為執行我主人查理米爾頓的意志,為各位獻上武士契約。”
佈滿疤痕的手停在半空,兩位少年都愣著未動,只剩各自身後的管家無奈乾咳;各自施展手段,把自家少主往前推了點。
“啊,啊啊。”內史密斯率先反應過來, 伸手握住這隻手,看著這名巫師語序有些混亂的說道,“你,你就是魯塔納嗎,我,我叫奧克斯拉德內史密斯,我是南方人,我今年18歲,很高興認識你。”
他話完,背後的管家深呼吸的低頭藏住表情。
魯塔納臉上的笑容依舊,點點頭,又向另一外等不急了的人兒伸手。
“我,我叫,法,法佈雷加斯,”麥肯考特的話語極其卡頓,“麥,麥……”
“那個,查理先生,這真是很不好意思。”他背後的管家出聲,並往前探出手,抿嘴擠出應付式的笑容,接上了麥肯考特未說完的話,“我外甥法佈雷加斯麥肯考特患有輕度口吃,從小就這樣,特別是情緒有些激動時,症狀就會更加明顯。”
“口吃嗎?我這裡剛好有能緩解其症狀的特效藥。”魯塔納未有與這隻手相握,看眼身後的下屬,接過對方遞來的小藥瓶,笑著送到了平頭小黑哥兒的手裡。
到此,佈雷加斯麥肯考特張嘴說不住話來,只能不停將目光放在舅舅和內史密斯身上。
“那真是謝謝你了。”萊恩肯普的面色有些陰,從外甥手裡收起藥瓶,語氣直接,讓魯塔納背後的下屬們稍稍皺起眉頭。
“不用客氣。”魯塔納的表情未變,早已不是鷹盾時期的那個巫師。
雙方忽而有了短暫的沉默。
“我想,我們還是進去說吧,”一旁的貝笑了笑,側身探手,作出邀請模樣,“下午茶和點心都已經準備好了。”
“噢,好的。”魯塔納點點頭,再對內史密斯微笑示意,帶著下屬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進入莊園側院,象牙白的大傘下,剛被盛上圓桌的茶點熱氣騰騰,銀製的餐具在正午暖陽中發亮,碟盤上的花紋精緻典雅,有種歲月沉澱的視覺感。
內史密斯與麥肯考特同坐在圓桌一側。魯塔納品了品這兩人的坐姿與間隔,慢慢坐下,伸手接過下屬遞來的紙袋,將其放在了茶盤邊。
“這就是要,要簽下我,我們的契約嗎?”麥肯考特盯著紙袋看,目光灼灼,好似要將它看得燒起來。
魯塔納聽得笑了,看眼他背後那毫無反應的“管家”,伸手推開點盤子,再接過僕人遞來的熱毛巾;擦拭手和頸脖。
雙方再次無言,內史密斯隱秘的拉了下小夥伴的手腕,他背後的管家同時出聲,語調正統地介紹起下午茶的內容:“今天準備的點心是象切片的黃油蛋糕和些許鬆餅,配套的紅茶加點了橄欖油和鹽,也不知道合不合查理先生您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