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鑽入蠶絲被裡的晨光有些熱了。
堆積在大床上的枕頭堆五顏六色,繁瑣的手工吊飾在陽光下搖擺,隨著下方的呼吸一同起伏。
“叩叩叩~”
新上任的銀髮管家推開了主臥的門,步調很輕來到床邊,彎腰,聲音輕柔,卻好似有種魔力:“主人,夏洛克侯爵在城堡的西廳等你。”
“嗯?”熟睡的人睜開眼,長長的睫毛在光下有些密碎,若不是被肉擠著寬生的圓臉,應是個相貌出眾的人兒。
“今天有您必須要參與的生意。”管家挺直身,又側頭;身後的僕人們靜步向前,端起為主人準備的衣物。
殘餘的睏意壓沉了眼皮,克里曼沙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掀開被子下床,將堆積如山的枕頭堆滾得到處都是。
“是什麼生意?為什麼我沒有聽到舅舅提起過。”他仰頭張開手,一面在女僕的服侍下更換衣物,一面看著新管家出聲。
“我也是剛才得知的訊息。”管家微微垂下下頜,從首飾盒裡選出一枚紐扣,上前為主人搭配。
“好像是您那七十七號莊園的朋友,”管家的聲音極其平淡,“將那瓶‘虛祖皇家的白銀聖光’全都吸收乾淨了。”
“只用了一晚上。”
他看了眼主人的神情,又往右些,幫其捋順這件蠶絲內衫。
話落,正在抬腳穿褲的克里曼沙往他的面上射入目光,先是愣了會,再露出大白的牙,笑得又短又急:“原來是這樣啊。”
“唔。”女僕將抹有藥粉的柔指伸入他嘴,使其的聲音模糊不清楚,“那我舅舅還找我幹嘛呢,藥都拿不回來了。”
“我也不大清楚。”管家為他扣好釦子,伸手捋了下,微笑著側身,並接過僕人遞來的香水,往空氣中噴了點。
克里曼沙點點鞋尖,仰頭在香水的氣霧裡轉了轉,像是心情不錯的吩咐道:“我的早飯呢?難道舅舅也還沒吃嗎?”
“他正在與客人用早茶,說讓你過去用膳。”
“客人?”克里曼沙扯了扯外套,一抹髮型,精神奕奕的跟著管家往西廳走。
此刻的晨光已有些耀眼,花園內還是這幅靜謐清香的樣子。
一行主僕浩浩蕩蕩的穿過綠蔭走道,來到噴泉歌唱的優雅庭院時,克里曼沙屬實是皺起了眉來。
竟然是她?
心底的念頭蔓延,加爾克里曼沙咳嗽兩聲,於椅上人的回眸下,一屁股坐在了舅舅旁邊的位置。
“你來了。”夏洛克侯爵用目光在外甥的臉上停了會,再向對面的女子微微一笑,率先端起了茶。
“早上好呀查理小姐。”一旁的克里曼沙仰脖戴好餐巾,握住刀叉,在牛奶與肉食的濃濃飄香裡,向這道極美又極其危險的人兒的,頷首致意。
“現在的時間不算早了。”米爾頓抬起杯沿後的深褐色美眸;放下茶杯,戴有蕾絲手套的玉手盡是撩人的魅惑。
克里曼沙不置可否的應了聲,攪勻抹茶醬;倒在刀叉上,往餐盤裡的牛裡脊肉刷了兩邊。
夏洛克侯爵品出了二人間的微妙氣焰,明知故問的微笑道:“你們提前見過了嗎?”
“就在前天。”米爾頓大大方方的接上話語,又向沉默用著早點的人勾唇笑了笑,“當時我與加爾先生商談過合作的可能性。”
“噢?”夏洛克侯爵點點桌面,望眼只是吃著牛肉塊的外甥,以長輩的親和姿態詢問說,“那我能具體的瞭解一下麼?”
“當然可以。”
米爾頓掀起眼皮,熾熱的朝陽打在其眼瞳裡,折出一片瀲灩。
她身後執事遞上條款詳細的計劃書,站在夏洛克身後的下屬上前伸出了手,再躬身放在了侯爵的手邊上。
紙張翻閱的聲音清脆入耳,低頭喝口粥,克里曼沙用餐巾擦了擦嘴巴。
時間悄然過去了一會兒,夏洛克侯爵合上這本厚厚的生意計劃,眼珠轉著停在外甥臉上片刻,最後對米爾頓笑著稱讚道:“這真是一份誠意十足的合作。”
“只是雙贏。”米爾頓拿起了茶盤邊的小扇;開啟,僅露出略有些英氣的丹鳳眼,“也是查理的一貫風格。”
夏洛克聞言看著她,眸光微閃半響,於柔和了幾度的朝陽中,用打趣般的語接道:“那不知道我的外甥,現在還有這個機會嗎?”
米爾頓剛垂下美眸,一旁的繼承者放下了刀叉,喝掉果汁,衝舅舅笑著說道:“可現在的情況不大一樣了啊舅舅,那艾斯都惹出這麼多事了,要是再緩了點,不是更不好收尾麼。”
“嗯?”夏洛克安靜的聽,又盯住外甥這雙極像自己那妹妹的眼睛,語氣不急不緩的追問,“那你的想法是什麼?”
“我想要將這份生意繼承下去。”克里曼沙對著空氣揮揮手,接住僕人遞來的雪茄,又仰頭方便她們取下自己戴著的餐巾,最終才在“噔”的一聲中,側頭吐出口濃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