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科特未有移開目光,言語輕柔地講:“現在艾斯,你好好想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慢慢地想。”
“學會冷靜梳理;總結,以及解決問題,一切都還來得及。”
室內的光依舊,導師的語更暈染了一分柔和。
艾斯慢慢低頭,抿住薄唇,半響後,出聲傾吐道:“這一切都是從我離開那個山谷之後,”眼前人已要張嘴,他直接搖頭,“不要擔心思科特老師,這一切我也與那位大人說過,之後並沒有出過任何事情。”
“那是一座瀰漫著巫毒的山谷,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只知曉如果我吸入過多,我就會喉嚨被溶解到阻塞成一團,最終活活窒息而死。”
“那個裡面有太多東西了。”簡艾斯蜷縮起身子,雙手抱住腿,“單我親眼所見的,就有宛如山包般大小的蛤蟆,生有蝙蝠耳朵的猿怪,還有會人類武技的紅衣猴子,以及莫名望著天的巨大人類雕塑,還有……足足有幾十米寬的地穴。”
“太過於古怪了,它們極端的仇恨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活著出來的。”
少年的獨白停頓,再側頭,望著始終沉默的思科特,歪頭,笑彎了眼:“甚至,我認為那裡是另一片世界。”
燭苗搖擺,藏於角落中的陰影被溢開的光吞噬。
“另一個世界?”思科特深深吸了口氣,沉默了良久,才認真地總結道,“那你去探索的地方一定有極為兇險的秘密,事情的起因已經有頭緒了,關於你身上的事情,冒險協會也會有責任來幫你處理。”他語氣篤定。
“我很感謝。”簡艾斯頷首應答,側臉貼住膝蓋,橘黃色的燭光將狹長的眸子打暗;更為煞人。
眼裡的少年愈發像只貓,指尖叩腿,思科特又接著道:“學院裡會有應對手段,我們擁有那位,”他頓了下,“那朵花,這個你應該聽同學提起過。”
“這幾天你只要保持之前的生活作息就好。”思科特端起了跑來的茶杯,低頭呷一口,儘量將語調放得稀鬆平常,“我們不會過問你與那個惡魔的交易,也大概能猜出你做出的犧牲。”
簡艾斯並未出聲,思科特則是露出安慰性質的笑:“今天那個惡魔能到來是運用了某種強橫的寶器,這說明它已無法隨心所欲的入侵到你的夢來。”
“所以,”茶杯陷入鬆軟沙發內,亦如少年沉下去的身子,“接下來這幾天,學院會聯合冒險協會的人著手解決你體內的問題,將那個……本該死去的東西,以及它帶入你體內的所有,全部消滅。”
“咔!”交叉在一起的手骨忽然發出骨爆聲。
腦裡的一切忽然消失,簡艾斯白了唇,雙眸望著笑容自信的白人導師。
一顆心……不受控制的劇烈鼓動。
“老師。”他出聲,修長的手掌撫上胸膛,“我體內的這個東西,我感覺……他沒有傷害我。”
聲落,自主紊亂的心忽而一頓,而思科特的臉也倏地一沉,拉高室內的壓力。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思科特微微眯起眼睛,開始不帶感情的打量自己的學生,“生活在那個地方的東西都是依靠人的血肉而活,這是任何關於異族的書籍都會有的基本記載。”白人導師的臉越來越紅,呼吸也越來越粗重,“我們不知多少人死在了這些不歡迎活人的地方,同胞的魂被永世囚禁,最終同樣化為蠶食人類的猙獰惡鬼,你現在告訴我……”他眸裡的光閃得危險,“它是善良的?!”
這句話,白人導師完全是吼著說道。
“我只是猜測。”那撲面而來的壓力凝滯血液,簡艾斯低下頭,埋住了表情。
“我知道。”思科特保持面上的陰霾;深吸口氣,語調放緩了點說,“艾斯,人類與異族間的矛盾絕不可調和,這是規律,就像狼要吃羊,是世界的選擇,你不瞭解艾斯,你不瞭解,我也希望你永不會有了解的時候。”
導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抬頭見月,揹著手,面色如那月光——陰晴不定。
簡艾斯望著他,閉上眼,享受腦海中那道極致痛疼的耳鳴。
思科特只看出了他的痛苦;柔聲放緩:“艾斯,你只是快要成年的孩子,在你這十多年中,我也透過檔案聽取過許多,我知道你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但一切都不過去對嗎,你,”
導師拉住少年的手,“你擁有我們人類最頂尖一檔的天賦,這個世界遠沒有你想象中的平靜,但是,這已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攔你——維奇與那株神藥再與親王聯手,就算它是頂尖惡魔,都不可能逃過這次懲戒。”
“你會強到載入史冊。”十指相扣,傳來的語篤定又溫和。
簡艾斯抬起頭,眼瞳在燭光中映出更亮的火。
“更不用擔心它的那些小手段。”思科特走上前,抹出一支白色的香,“它在你體內留下的那個卵,我們會一併消滅掉,它並不是善良的,孩子,睡吧孩子,睡吧,學院不會坐視自己的學生被異族傷害。”
“所有的異端就會受到懲罰。”
“你也將,武道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