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真是個該死的惡人,為什麼就不能守著那堆藥材直到死呢。”
阿瑟咬緊牙,再看看始終未說話的阿列克謝,又一次抑制不住心底的念頭,“阿列克謝,既然在這場生意裡我們不佔優勢,那為什麼不換個角度?”
“什麼意思?”阿列克謝看向他,品不出表情。
阿瑟搓了下手,開始慢慢說道:“那位簡艾斯,他要在這裡待三年,這是個很好的切入點。”
“只要……”戴著黑色眼罩的他轉動唯一的眼珠,咬得菸斗翹起,“他能徹底和我們站在一起。”
氣氛忽然詭異,時常與阿瑟唱反調的羅米竟也沒有發表言語;只用藏在鏡片後的眼觀察,分析利害。
燭光搖曳,獨坐在一端的阿列克謝點點菸灰,低頭笑出很淺的弧。
“你知道加爾為什麼會找到我嗎?”他忽然對父親交予他的兩位心腹發問。
阿瑟與羅米互視一眼,沒有著急答話,而少主自顧自的語,已讓他們的瞳孔收縮起來。
“我和鉑金以及摩帝馬都是這場交易的配角。”針落有聲,阿列克謝的嗓音如夜鴉般沉緩,將湖面吹皺,“我們要感謝簡艾斯,不是他,這樣風險極小的生意不可能輪到我們。”
“加爾克里曼沙應該是要離開這座城。”翹起黑牛革皮靴,阿列克謝用鞋尖抵住桌角,抬眸看向燭光,“但我們任何人都不敢賭,簡艾斯,是我們絕對不能動的人。”
此番言語一出,羅米與阿瑟互視一眼,皆是眼球鼓起,藏不住其內的驚訝。
“這,這真難以置信……”
羅米慢慢搖起頭,又想到創下加布力爾這份事業的先祖,不由多看了眼阿列克謝。
“這就是我們現在的處境。”阿列克謝對此很淡然,“這世上總有新的生意出現,我們能做的,只有保護好自己嘴裡的肉。”
話完,他掐滅手中的煙,邊吐煙邊望向吧檯,看著那副在夜色中飄舞的家族旗幟。
阿瑟隨他一同去望,連帶著羅米也神情唏噓,摘下了眼鏡擦拭:“阿列克謝,你現在是這個家族的繼承人,你認為我們該怎麼做。”
“他們不敢殺人,至少是現在。”好似在發呆的少主出聲,慢慢轉過頭,重回平靜寡言的樣子,“明天或者後天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如果情況有變,也要讓德安德烈統御他手下那批人順利歸併我們。”
“我會盡全力爭取。”羅米認真點頭。
“那我應該做什麼?”阿瑟跟著問。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每天與鉑金家族的人保持好聯絡。”阿列克謝放下了手裡的水杯,“摩帝馬比我想象中的貪婪,他自然會給鉑金設定障礙。”
“所以……這是一場賽跑。”
他上半身前傾,豎起手掌貼住了唇,“我們要動起來,從今晚開始。”
“知道了。”父親傳下來的左膀右臂都點了點頭,坐姿也沒了那份隨意。
阿列克謝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又含住一支菸,思路逐漸清晰:“我們現在擁有最多的分紅,這是優勢。”
“克魯丹兄弟按照協議要被鉑金家族的人幹掉,而這座城的關係也由摩帝馬家族來梳理,我們擁有最大的‘商會’成員,他們也只要我們出人。"
“那麼……”
帽簷忽然低下來遮住眼,阿列克謝輕拍大腿的聲音清晰入耳,“要是死的人太多了呢?”
話停,本覺已擺正了態度的羅米和阿瑟猛地抬頭,眼神真真切切的,好似第一次認識少主。
……
“阿嚏!”
背脊忽然泛起一股不知從哪兒來的冷意,橢圓臉男人又抽了下鼻,拉過身旁的女僕,用後者的裙子擦了擦鼻涕。
“湯姆,到你了。”他抬頭向對面望去,不露聲色的摸了摸自己底牌。
“不要催我。”對面人十分煩躁的擺手,貓著腰,又大又長的手蓋住小小的牌,眉形很好的眼死死地盯著,連帶身後那一大片人也都跟著屏住了呼吸。
“難道是……”守在他身邊的下屬踮起腳尖往下瞟,可一見那黑色的花朵,本擴散到極致的肚腩頃刻就洩完了氣,只餘下無精打采的嘆息。
“真可惜啊。”底牌亮,早已棄牌的賭客也跟著出聲,大都看著笑眯眯收攏晶幣的人:一半羨慕,一半幸災樂禍。
“****!”
加布力爾湯姆直起彎痛了的腰,一捶桌,抬頭在光下露出容貌:這是標準的加布力爾氏瓜子臉,眼眶極深,鼻樑挺拔,鬍子十分濃郁,又因飽經了三十多年的風霜被磨上了許多稜角和皺紋,有種成熟男人的韻味。
“為什麼總是這樣!”他甩出手中的紙牌,右眼上的小疤充血亢奮,而剛噴出來的口水也將鬍子打溼許多,“是不是你作弊,該死的克魯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