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再喝點?”
陽臺上,克里曼沙低頭繫緊睡袍,旁邊僕人上前,為雙手撐在欄杆邊的簡艾斯獻上美酒。
“已經夠了。”簡艾斯抬手拒絕,轉過身來,花牌耳墜於夜風裡輕輕搖擺,“明天他們那裡能有多少晶幣?”
“估計也就五千到六千萬。”克里曼沙拿掉袖邊的女人頭髮,抬眸看一眼艾斯,“你身上的傷沒有事吧?”
這是他第二次詢問。
“這沒有什麼。”艾斯搖搖頭,薄唇抿出略平的弧,有著貓兒般的乖巧,又是極有個性的玩味。
克里曼沙再瞧了瞧對方腿上的疤,不由笑著出聲:“那個古德好像要跟你死鬥,有沒有興趣和他打上一場?”
“他沒有這麼愚蠢。”簡艾斯回憶了下學員資料,“如果允許使用氣血,他現在就會從莊園跑過來。”
“你很冷靜。”克里曼沙聽得挑了下眉。
“只是時機未到而已。”簡艾斯眼神有些空洞的回應,再回神,又是平靜淡然的作態,“除了達尼洛,下一個目標是誰。”
“現在還沒有人咬餌。”克里曼沙搖搖頭,“畢竟是純粹的搏擊戰,那些自以為是的‘高手’不會參與進來,對於他們來說,成為武聖好像就是明天起床就能實現的目標。”
“這便是我們這種武夫的可悲麼。”簡艾斯揚起了嘴角,陰柔的眼尾亦是往上挑,露出那份桀驁。
夜風過,克里曼沙無論再過千萬次都看不膩簡的這幅作態,摩挲手指,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音,只能微張著嘴思索,最終化為一句俗話:“艾斯,你不知道會傷害多少女人。”
對面人聽得有些搞怪的皺起眉,他哈哈大笑,走上前;一同靠在欄杆邊,由著星空裡的風輕撫他們的臉。
樓下的樂團已經休息了;噴泉孤零零的歌唱,白金色的鬱金香隨之一同起舞,連帶蟲兒的聲音都柔得很有節奏感。
最後,簌簌的風聲宛如潮汐沖刷著兩位少年的身影,留下了夜的深邃。
“艾斯。”良久的沉默後,克里曼沙平靜發聲,低頭抵住風,往嘴裡放了枚糖果,“你沒有覺得,像我這種能掌控別人生活的人其實是很矛盾的。”對方應聲抬眸,裝入他故作輕鬆的笑,“我一面看不起很多人,一面又有些羨慕,明明我已經擁有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可就是有些不甘,又想著……事事都能順我心意。”
說完,他看著沉默聆聽的簡;深吸口氣,只當是牢騷準備一掃而過。
“我能理解。”
身邊的人回應令他停頓,再轉頭,是簡艾斯安靜看風的側臉,“我的貪婪也是永無止境的,只是我知道區分,區分出什麼是可以的,什麼是以後可以的。”
簡艾斯說完回過眼眸,望向有些愣住的克里曼沙,露出燦爛的笑。
“你真是個表子。”克里曼沙伸手錘他一拳,將一顆糖塞進了對方嘴裡,“11月26號是我的生日,到時我只會邀請你和我表哥奇得塔斯,所以禮物就不要帶了。”
他看著簡艾斯笑,從母親那裡繼承來的眼睛又大又圓,又因臉上的肉太多,讓人看不分明,僅剩一種親切感。
簡艾斯就這樣望著他,接著低頭摸了下鼻子,只覺嘴裡的糖有些甜,便回了句“好”。
克里曼沙的嘴角勾得更上,一面吧唧嘴,一面看向眼前人的耳墜:“有時我也感覺很奇怪,我們明明認識才幾天,可我總感覺,我與你有太多的契合點,有些時候……我會期待與你的見面。”
“我也是。”簡艾斯含住糖,側頭看向風裡的鬱金香,下巴的曲線很直,“在我的家鄉,友誼是很奢侈的東西。”
“特別是在他們都死了以後。”
用舌頭磨出更濃的甜味,他嘖了下舌,被夜風吹低了眼睛。
克里曼沙有些沉默,咬住糖,哼笑一聲,伸手搭上了對方的肩:“那我為你準備的禮物就要提前了。”
說完,他一抹左手大拇指的紫瑪瑙寶戒,將那條細如髮絲的項鍊懸在空中。
“這是雷利君王贈予我祖父的禮物,它所用的琉璃金是真正的皇室供品,是王冠之後剩出的那一薄薄的片,用晶幣根本描述不了它的價值。”
“你看看它的美。”戴有五顏六色的寶戒的手掌攤開,這輕到只能用捧的琉璃金項鍊竟又分出兩條更細的絲縷;而且其上還有花紋纏繞——如此精細的手工,屬實震撼人心。
“這也太貴重了。”簡艾斯被亮得眯起了眼;好似打趣般看著克里曼沙出聲,“你為什麼要解釋它的來歷呢,就不能讓我心安理得的收下麼。”
“我送東西就是要讓別人知道它的貴。”克里曼沙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如果花出去的錢收不到相應的回報,那也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