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到所有員工的愛戴,泰肖恩攤了攤手,笑著對老頭問道,“不需要這些的人,又是誰呢?”
這位副會長的話宛如重錘,老頭眼睛睜大,一時重心不穩,拄著柺杖往後邊倒了點。
“小心點。”身後有隻手扶住,抬起頭,卻看見了這名武士冷冷的表情。
老頭頃刻站直,可週圍這樣的眼越來越多,直直扎進他的身,擠壓的,排斥的,令他流出細汗,直欲立刻逃離這裡。
“你還有什麼事嗎?”
泰肖恩站在原地看,最後好似有些不忍,嘆了口,上前拍了拍這老傢伙的肩,細長的眼收入對方的灰白模樣,“烏多卡,就算你不要,你手底那些討生活的人,他們總要更多的錢來贍養家人吧?”
“而且這一切都是正正當當,我們有做錯了什麼嗎?”看著老頭愈發哆嗦的唇,泰肖恩伸直了手,語氣竟有些豪邁,“我來到聖克魯斯,整個商會的生意上升了百分之三十,而且我為員工爭取的一切福利我只抽取了一半,試問一下,整個帝國內還有哪位執事會讓自己的員工擁有除了薪水外的另一份酬勞?”
“是我,烏多卡,是我讓這裡的人過上了更好的生活。”
泰肖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周邊武士的目光燙如火焰,令他的背脊挺得更加筆直。
“可是……”烏多卡停停頓頓的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捏緊柺杖恨恨地跺了兩下。
泰肖恩只是看著發笑,再湊近些,用一種平穩的語氣吩咐道:“我是一名誠信的人,這一次的報表,無論你接不接受這份饋贈,我都會如數送到你的住處,或許……你的妻兒會讚歎這份驚喜吧。”
“帶他走。”講完這一切的泰肖恩揮揮手,一旁的武士立即走上來架起這個磨磨唧唧的老傢伙。
“我可以自己走!”烏多卡有些憤憤地掙扎,除了漲紅了臉,根本做不到任何反抗。
眼前的景物都有些眩暈,這位東區藥材的負責人就被這樣架著下了樓,最後扔在了商會門口。
“趕快滾吧,你這該死的老鬼!”武士臨走前的喝罵如刀捅入他的心窩,令他的指甲在柺杖留下了印痕。
茫然地環顧四周,烏多卡發現這些同屬於一個商會的人們皆用一種快意的目光審視著,
好似……他才是這裡的剝削者。
“為什麼?”天幕的黑更加壓抑,這位老者拿起柺杖顫巍巍的起身,本該一絲不苟的著裝散亂了,“饋贈給我們這一切的,不該是查理嗎?”
他徹底了疑惑,而在此刻,一輛刻有花朵圖案的白色馬車停在了商會門口。
那是一隻穿有細高跟的足,裙襬顏色素雅卻細節良多,再往上點,便能看見那張鵝蛋般的嫩臉,以及光影瀲灩的大眼睛。
“會,會長?!”烏多卡望著這位初長成的女孩睜大了眼,頃刻有些焦急地整理著裝,略微結巴的整理出了一句話來,“您,您是來審查賬本的嗎?我剛才把它交給了泰肖恩,我,我去學院找過你,但是……但是您的管家根本不允許我見你。”他於是順下眼睛去。
“什麼時候?”
如水般的眸子打在身上,傳到耳邊的聲音更甜,只是……其中有了一絲突兀的冷,“你抬起頭來看我。”
烏多卡聞言抬頭,也是這一瞬……
他好似真真切切地看見了那位至高主人的影子。
一時間的記憶紊亂,烏多卡眼前的視線模糊又清晰,恍恍惚惚地,將那張最為敬仰的面容與這十幾歲的青春模樣重疊了起來。
“會長。”烏多卡對著女孩深深鞠躬,所有的惶恐不安也都變為了平靜。
簡艾米的目光掠過對方背脊,邁步,走進這家十分不歡迎她的地方。
生活在溫室中的白花……終於適應了罪惡的土壤。
其開出的顏色,
亦是從未有過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