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只能是望著他,口鼻飄著熱氣,眉宇結上一層冰碴。
“我真沒有。”吉米的聲線開始變得異常平穩,“我是跟簡是一個地方的人,但我打小就被他欺負,偷雞摸狗,什麼事都被他逼得出來。”
吉米越說越順,原本縮起來的脖子和背也舒展挺立:“他是個非常暴躁的傢伙,動不動就打人,十二歲的時候就成了我們那個地方的殺人犯,可能就是壞人會有好報吧,如果真知道會遇見他,我怎樣都不會來這裡,也不會再被他羞辱……”
洋洋灑灑說完這一段,吉米接著的雙肩放鬆到了幾點,吐出胸腔裡最悶的濁氣,眼裡重新有神采:“你要是不……”
“行了。”
眼前的奈尼爾已不想聽,笑著低頭,藏起眼裡的玩味。
“那可能真是我那朋友搞錯了吧。”他拍了拍這位民工的肩,往隧道內走去,“等會讓偉茲到前面領物資,天冷,注意保暖。”
“誒!”吉米憨笑的應到,雙眼望著奈尼爾,滿嘴的菸絲味。
夜深,成排的馬被拴在石壁上的火把架上。
屬於黑石幫的小團體肩並肩擠在一堆,身上蓋有硬到結塊的被子,連帶墊住頭的麻布袋子也汙上一層油漬。
整條隧道里都安靜了,風呼呼的灌進洞中,吹得篝火噼啪搖晃,四下有鼾聲,也有一些個睡不著的人慢慢坐起,心煩意亂的走出隧道,點著煙,靠在路邊眺望著遠方的加貝帝斯,一口一口的吞雲吐霧。
身後忽然有碎石子響,這名抽菸的中年工人回過頭,迎著眼前人一笑:“魯恩,你也睡不著啊。”
“裡面太臭。”魯恩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有些陰鬱的眼睛掃過此人面容,最後低頭拿出煙,於柴火中照亮滿是老繭的虎口。
中年工人瞧著魯恩這幅孤僻的樣子,也就隨便找了話題聊道:“對了,你是哪裡人啊。”
“南方。”魯恩看眼天色,甩滅火柴,將其彈入山下。
“哦。”工人點點頭,一時也找不到多少話來,略略遲疑,繼續眺望著風景想心事。
“你做這行多久了?”
沉默時刻,旁邊的魯恩卻挑起了話茬。
“三四年吧。”
工人笑著咧嘴,噘嘴吸住僅剩下小小一截的香菸;從鼻腔噴出霧來。
“有打過仗嗎?”
魯恩繼續詢問,其身後的山坡上無聲露出幾個影子;將目光都匯聚向這邊。
“打過啊。”工人點頭,拉起衣袖露出刀疤,“七一年,我們跟奧斯曼這群小崽子爭奪法裡廣山脈,那年我還在服役,恰好就碰上幹了一場。”
“那你倒是個好軍人。”魯恩抿嘴一笑,笑得臉皮皺巴巴的,十分難看。
“這年頭誰沒當過兵呢。”中年工人搖搖頭,吐掉嘴裡的菸絲,準備回去睡覺。
可就這一步,他表情凝固的呆住了。
短刃入皮,帶著噴湧的血穿透了他的心窩,冒出騰騰了熱氣。
“可我不是一個好軍人。”
始作俑者魯恩貼在他的額頭邊輕聲訴說,捂住其的嘴,將手中匕首再次轉動一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