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牆而走的秦砍山,猶如石物墜入深潭。院內濃重的氣氛稍緩,只是一瞬,濺起淡淡波紋,再無後續,終究歸於沉寂。
濤濤江河之音,愈來愈烈,黃珏身旁幾丈之內,蔚藍色濤水漸顯。
小春子面色有急,再這樣下去,蓄勢而起。我一人必定不是他八人的對手,更何況還有一人不在。
黃珏嘴角笑意濃烈,這花妖看來也就是這般了,起初還對他高看幾眼,也不過如此。
《淮河波濤訣》乃是河主自悟之法,不出三息水疊波、波聚浪、浪起濤,破他這狗屁不是的聚力之法。
一息。蔚蔚河水以黃珏為中心,一波疊起一波,一波高過一波。
兩息。波波相聚澎湃碰撞,浪湧奪勢而起。
無風自動的綢緞撕裂飄飛,啪啪亂響的窗扉,由外向內鑲嵌在了內裡。
三息。浪奔而濤起,隱隱雷音夾雜其間,蔚蔚河水已然黑灰,猶如巨掌,以上而下,聚起濤勢已達頂峰,轟然拍下。
鑲嵌在內裡的窗扉,兀自離開了束縛,飄飛而遠的綢緞更是借力高起。
陣陣屋倒碰撞之聲,院內塵煙四起,所站之地哪還有人住的模樣。四下斷流的河水,漂浮在地的各類傢俱物什。
掃視尋找小春子幾人,然還站在原地,竟然毫髮無損。
黃珏臉色發黑,揚起的嘴角漸漸僵硬。怎麼可能,毫髮無損?不對,是壓根就沒拍到。
小春子身後深不見底的坑洞,距石於幾人僅有寸餘,灰黑色浪濤翻滾不休,絲絲雷音殘存。
再觀自家身後,那七魚首者,個個雙眼白翻,幾丈魚身交疊在一起,已然是現了原形,身下不知多少根鬚纏繞而出,濃郁的梅香越發的撲鼻。
黃珏緊閉鼻翼,早就防備還是翻了船。沒想到這花妖斷了梅園,還能做到這般,天下之大不可小覷。
“那花妖,不知還可使出多少氣力來?”緊鎖的氣機交感中,這花妖明顯耗費頗大,已不如剛才那般,餘留十之一二也是勉強。
小春子緩緩調節粗重的呼吸,不回一言。
“確實小看了你,以花香為引,破以妖府,直取要害。厲害厲害。”
黃珏望著小春子,彷彿大局已定一般,滔滔不絕。
“你是怎麼做到的,唉,可惜了我的七個跟班。”話語一頓,補充道。
“警告你一句,不要妄想用它們的血肉之軀恢復己身。”
搖頭晃腦,挪動腳步向小春子走來。
“是不是,現在感覺更差了,妖府內裡一片漆黑,對吧。”
小春子蒼白的臉,反湧出深紅血色,眼角微跳不休。妖府內星星點點正浸透著黑色,不過幾瞬,已染半壁妖府。
“那就太對了,淮河黃鯰本就不是什麼好出身,能有什麼好滋味,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吃,早已是詬病之身。”
越說越嫌棄,揮手扇扇鼻前,一副嘗試過一樣。
“對了,你是怎麼做到,迷惑我的感知的,我竟然毫無察覺。”
不過兩三步之間,黃珏站在小春子近前,滿面笑意,嘴角勾起。
“說說吧,我很感興趣。”
黃珏也是不著急,伸手招來倒在水中殘存的木椅,就那麼施施然等待著答案。
眼神上下掃視,小春子面色雜染,綿密汗珠沾染衣衫。不經意間視線穿過小春子,斜眼飄過石於三人。
呆若木雞的高玉蘭,不過短短的盞茶時間,這個世間彷彿煥然一新,以至於驚恐夾雜著畏懼,猶如形神遭了重錘,失了言行。
反倒是高晚枝一如既往的神情,只是這時明顯目光注視在小春子身上,原來小春子這麼厲害呀,還以為他只是個花草妖靈呢,時不時絮叨一些文縐縐的句子,裝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