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萬里飛雪。
一輛華貴的馬車自北方官道上行來,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在大地上留下了長長的車轍印。
呂不韋端坐在馬車車廂之中。
他看起來有三十許,身軀雄偉,相貌堂堂,身上自有一股普通人難以比擬的氣派,富貴逼人,眸光開闔之間,深沉深邃。
“前方再有三十里許,便入了邯鄲城了。”
趕車的漢子開口說道,他身上有嚴重的酒氣,眼皮之下一雙黃睛似睡還醒。
呂不韋富甲天下,給他駕車的人並不是尋常的馬伕,而是天底下有名的頂尖高手,洛陽一地最有名的劍師,名叫做酒胡子。
酒胡子自被墨家當代鉅子“六指黑俠”隨意一劍擊潰三十步後,便是意志消沉,不想得遇呂不韋,一番促膝長談之後,重新煥發起了鬥志不說,更是甘願成為了呂不韋的朋友,護送他往邯鄲此行。
馬車往前行著。
呂不韋望著手心裡的珍貴的一個黃心瑪瑙酒杯,神情憂鬱。
於他來說,即便富甲天下,家中金銀財寶堆積如山,卻都不算真正的大富。
富這個字,不能單獨拿出來說,往往需要再後面加一個“貴”字,才更合適。
呂不韋一生所追求,大富不算,大貴才是目標!
車轍壓雪,嘎吱嘎吱。
風雪似小了些。
天卻更冷了,好在這架頂天富貴的馬車之中生著火盆。
呂不韋伸手烤火,卻耳朵微動,聽到了在馬車車轍壓雪之外,外面似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他掀開車簾一看,便見到前方十數丈外的風雪中,正有一個身披單衣的黑髮青年在道路上前行著。
馬車往前走。
青年也聽到了後方的馬車聲音,轉頭看了過來。
呂不韋看見了這孤身一人在雪地裡行走的青年的面容。
風雪吹著他的面板微微泛紅,卻透出了一種強烈生機般的健康。
這個青年極其英俊。
呂不韋看了看青年的單薄衣衫,微笑開口道:
“風雪寒天,小兄弟上來吧,我載你一程。”
青年望著呂不韋,並沒有拒絕,只是緩緩笑道:
“那就不客氣了。”
大劍師酒胡子看著青年上車,微微皺眉,正要開口,卻為呂不韋眼神阻止。
青年也似沒有看見二人的眼神交流。
“天冷了,快烤烤火吧。”
呂不韋請青年坐在對面,然後開口笑問道:
“在下呂不韋,還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這漫天風雪,一人行路,是要去哪裡?”
“姓姜,名太一。”
姜太一將畢生修為沉眠在元神之中後,此時就如同一個貨真價實的凡人,伸手烤火。
呵呵笑著回答:
“沒有目標,四海為家,走到哪兒算哪兒。”
“姜姓?此乃上古八姓之一啊,太一,名字更是貴不可言,小兄弟出身貴重。”
呂不韋稱讚道:
“我是來自濮陽的商人,要去趙國邯鄲販賣些貨物,你既然上了車,我至少可以把你載到邯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