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整座城池當中並不是縣令最大,而是平陽侯和平陽公主。
從這座城北被圈起來的幾乎千丈方圓的馬場就可見一斑。
衛青跪在白色如雪般的駿馬面前,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著即將落下來的鞭子。
“叔叔?”遠處,雪兒也是看向了姜太一,覺得衛青很可憐,小孩子畢竟心善。
如果是旁的人。
姜太一自然不會管。
可他沒想到,這個淪為人奴的青年,居然會是衛莊的後代。
這讓他匪夷所思。
莊兒堂堂的鬼谷先生,那名叫衛韞的女兒,更是鬼谷夫人,兩代鬼谷掌門人,怎麼後裔血脈淪落到了給人當奴的地步?
這顯然不可能會是在衛莊時期發生的變故。
以莊兒的性格。
若是知道自己的後代給人當奴,應是已經將這平陽侯府給一劍劈成粉末了。
那麼顯然是他的女兒衛韞出了什麼變故。
這位如今應該已經四五十歲的鬼谷夫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徒孫女,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不管如何。
他也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曾徒孫受鞭打之苦。
然。
就在他準備動念頭的時候。
卻見那遠處。
衛青閉著眼睛等待的馬鞭並沒有落下來。
卻聽到高高在上的那匹白馬上傳來了公主雍容平淡的嗓音:
“既然心服,那就先記著,今天我沒空,等我忙完今天的事,改日再罰你,你不要以為我今天不打你,這事兒就結束了,只是今天不打而已,等我回來,這頓打伱還是逃不了。”
語落。
便見這位著白衣武服的公主,一拍馬,帶著一群人離開了馬場。
衛青旁邊的那位馬場的老管事,頓時嚴肅道:“你小子算是走運了,若不是今天公主要去接見太符觀趙玄幀大宗師,以準備接下來幾日的‘兵武大會’,你這頓打哪是那麼好躲過的。”
衛青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土,苦笑道:“公主都說了,今天不打,卻不是沒事了,來日還會再打,讓我心中要一直牢記的這點,我便不敢鬆懈偷懶了。”
遠處。
將全程目睹了的姜太一,看向了那遠去的白衣武服的平陽公主,心道:“此雖是女子,卻是如此善於馭人之術。”
這哪裡是在訓馬奴。
完全就是皇帝在駕馭臣子。
玩的是政兒的帝王術。
讓臣下永遠對上位心存恐懼。
那十鞭子落下來,便只是十鞭子,而懸而未落,始終懸在空處,只告訴你有一日會落下來,便已經不是鞭子了。
而是君王隨時有可能降臨的雷霆之怒。
是在刻意的營造一種危機感,讓下人生出伴君如伴虎的緊迫感,從而以後就不敢輕易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