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了救你,不惜與我血脈相連,捨棄自己好不容易煉就而成的肉身。可你為了自由,卻置他於不管不顧之地。”
她神色稍有動容,恍惚間,似乎看到夜色朦朧中,一少年背對著月光,身上傷痕累累,顫抖著身子,卻不肯多說一句話。
“他要怎樣才能離開你的身體?”她問。
“我好好活著。”泠淡然答道,他緩步上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戲院,現在最缺的,就是一個能依仗的權勢吧?你借我的馬,也不過是為了打上國公府的名頭。”
她嚥了口唾沫,隨即,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淡然道:“我可以答應和你回國公府,但……”
泠大笑:“你還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說著,他一把拉過辛夷的手腕,用匕首在上面劃開一個口子,連碗都懶得用,直接對準自己的唇吸食。
她疼得直皺眉頭,卻沒敢發出一絲聲響。
吸罷了,他才心滿意足地看向辛夷,挑了挑唇,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我聽聞,你的容顏也曾與常人無二,後來中了蛇毒,才潰爛。而今你雖然解了蛇毒,卻依舊落得這副皮囊,便是妖怪裡,也算不得好看,你就沒一絲一毫的顧慮?”
路辛夷向後退了半步,眼眸低垂:“都說了是皮囊而已,我的心早就不在這種地方。世子殿下,我乏了。”
泠饒有趣味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子京從門外快走了進來,拉著路辛夷的手,檢查了一番她的傷勢,見只是一道傷口,卻深入骨,不由得蹙眉道:“明明只是取血,這樣的傷,再深一分就會落得個終身殘疾。”
路辛夷隨意取了帕子裹好傷口:“我們現在攢了多少錢了?”
“約莫著有一萬錢了。”
一萬錢,連一支軍隊一個月的伙食都不夠。
路辛夷咬了咬嘴唇:“再攢一萬錢,我一定離開這個鬼地方!”
二人說著,來到了內廳。
彼時劇場的臺子剛歇,男賓女客們在一處吟詩作對,中間的紗帳也撤下了。
塗山綏見辛夷來了,上前便要抓她的手,但見上面纏著帕子,又有血滲了出來,轉頭看了一眼在座中喝酒的泠,心下便明白了三分。
“怎麼這麼不小心?”她低聲嗔怒,一旁的婉清見狀,也隨即喚了身邊的婢女。
“流朱,路老闆今日身子稍有不適,先送路老闆回家吧。”
流朱起身,正要去送,只聽座中一個聲音懶懶地道:“慢著,本世子還沒有盡興,她回什麼!”
見此,眾人打了個哈哈,只好重新坐回座中,為了一掃方才的尷尬,一景國舊貴族起身道:
“來來來,今日大家聚在一處,多虧婉清公主做東,何妨我們開懷暢飲,行個酒令遊戲?”
辛夷看去,只瞧著面熟,仔細辨認去,竟是從前一同唸書的兄長。
泠斜坐在座上,翹著腳:“你們漢人的東西,有什麼好玩兒的,一股子酸臭,倒髒了這酒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