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將手中的手爐塞到辛夷懷中,又徑直走到後堂,取了一件斗篷,一邊走,一邊道:
“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沒那騷氣的狐狸,這家裡空氣都好了不少。”
說罷,將斗篷給辛夷繫上,雖然沒有明確的拒絕,但他這一番毫不客氣的舉動下來,倒讓她有些蒙圈。
繫好了斗篷,流章故意賭氣道:“把我送你的狐裘束之高閣了吧!我就知道,狐狸那玩意兒臭烘烘的,你肯定不喜歡!”
說著,他扶過辛夷,一邊往外面走,一邊道:
“我已經備好了馬車,就在門口,車裡給你備了蜜餞果子,今兒個我們怎麼高興怎麼來!”
辛夷故意逗他:“你這人倒好不客氣,我還沒答應和你一同出去呢!”
流章留心著臺階,提醒她注意抬腳:“得了吧,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什麼時候想幹什麼,我還能不知道?你肚子裡憋的什麼壞我都一清二楚!”
剛出了門,一股子北風便撲面而來,流章一下子跳到辛夷面前,用身體為她擋住了風,看辛夷面上紅撲撲的,又搓了雙手,一下子將她的臉頰捧起來。
“才不能讓我一個人受冷!”
被突如其來的一雙冷手嚇了一跳,辛夷一個激靈,才意識到自己滿臉發著燙,他是怕她忽冷忽熱受涼,才玩笑式地替她降了溫。
但她還是搖了搖臉掙脫開他的手,用鬥帽裹緊自己的臉頰,兩人一步深一步淺地上了馬車。
日光將雪照得亮晶晶的,這時節,也只有王公貴族的子女們出得來,一般老百姓沒有這麼大的轎子,轎子裡更放不下小火爐,只怕冷得馬兒都難以行走,更別說還有閒情逸致出來逛街了。
馬車走了半晌,停在了一家鋪子前,流章掀開簾子向外望去,笑道:
“這就是了,先陪你買些首飾物件。”
走出馬車,他也不用馬凳子,直接跳下馬車,辛夷不便踩馬凳子,左右為難之際,流章一腳踢開馬凳子,伸手將她抱下馬車。
辛夷為難道:“王兄,男女有別,更何況如今我已……”
“你都叫了我王兄了!”流章別過臉,微露慍色,“更何況什麼,那塗山淞還不知道是青丘個什麼貨色,莫說你與他還沒什麼,便是有什麼……”
他神色頓了頓,下定決心道:“我也有照顧你一輩子的責任。”
雪被風吹落簷下,這一場大雪,像極了十年前那一場——
彼時的流章不學無術,又體弱多病,沒有王公子弟願意和他一起玩。
辛夷居高臨下地向他伸出手,“還王兄,我看你就是個愛哭包。”
自那一日起,她與他一起逗小獸,雪地裡捕鳥,打雪仗,每一天都無比快活。
有一次,他被翊王家的二公子劃傷了臉,汩汩直冒血,嚇得他哇哇大哭。辛夷騎著馴服好的狼狗前來,手裡攥著繩子,將那二公子踩在腳下生生逼著他給流章磕了三個頭。
那一件事後,二公子屢次為難辛夷,一次,竟在狗食中下了瘋藥,將她差點咬死在狗籠子裡。
流章哭著喊道:“公主,我們給二公子服個軟吧!早知道是這樣,我再也不叫你為我出頭了!”
辛夷抹了把臉上的血:“既然他非要與我決一高下,那便只能是生死之戰了。我答應了護著你,就不怕他前來尋仇,不如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這一幕,深深烙印在流章心中,稍大一些的時候,王公子弟們摔跤比賽,本來這種比賽點到為止,但規則卻是生死不罪,他偷偷買通了摔跤的壯漢們,將那二公子生生摔死在擂臺之上。
不管什麼時機,什麼情況,他們都要護著對方,這是他們對彼此的承諾,他一直銘記。
老闆的招呼聲打斷了流章的思緒,他扶著辛夷跨過臺階,小廝上前弓著腰迎接。
“二位貴客!今日新上了景城中最好的款式,只有我家店裡有,還好今天人不多,不然早被搶空了!公子快給這位小姐挑幾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