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澤太郎目光銳利,緊緊盯著他。
陶知命平靜回望。
過了一會,戴著耳機和墨鏡的入江雄太再次為他續了一杯茶,小澤太郎才開口:“陶會長,我們真的必須成為敵人嗎?”
陶知命啞然失笑:“小澤桑,說到哪裡去了,我又不是有志於政界的人。”
他胸有成竹地隨口敷衍。
但如今局勢已然如此,小澤太郎暫時得背水一戰了。
出走民自黨的叛將,他在一開始是不能摘取在野諸黨“戰勝”民自黨的果實的。
在野是有原因的,任何一方都不能與民自黨單打獨鬥,所以有了七黨一派聯合執政的局面。
細川熙胸懷大志,卻被七黨一派的內部爭鬥折騰得意興闌珊。名為相首,實權卻在七黨一派的聯合執政黨代表會議手中。
除了細川熙所在的社會黨,最強的力量就是小澤太郎這邊的新生黨,還有公明黨。
陶知命裝作不解:“小澤桑,社會黨已經支援了由你們新生黨的人擔任相首,你還說要排斥掉社會黨……難道不擔心細川桑和村山桑的反應?細川桑遇刺的事,不會是你……”
話說得如此直白,小澤太郎臉色一變:“我怎麼會做那種事?僅僅只是……社會黨那邊的行事太激進了。細川桑剛剛就任,就發表那樣的言論激發部分國民的憤怒,實在是不智之舉!行刺的兇手,已經承認,動機就是源於他去年對戰爭問題的發言。”
“原來如此。”陶知命再度微笑,“成為執政者之後,是應該平衡各方的利益,不適合突然在許多問題上大轉方向。”
“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排斥社會黨,也不是排斥他們的全部,而是關於施政思路當中那些過激的想法和人。”
陶知命連連點頭:“希望小澤桑一切順利。”
一副你玩你的,我祝福你就行的架勢。
小澤太郎眼見陶知命油鹽不進,看了他很久之後終於說道:“陶會長,再見一個人怎麼樣?他已經來了,在我的車裡。”
“當然,太失禮了,應該一起請進來的。”陶知命從善如流。
小澤太郎點了點頭,就出門去吩咐親信,而且也等候在那裡。
陶知命悠悠站起來,心裡猜測著他的說辭,隨後也站到了他身旁一同等待:“是哪一位呢?”
小澤太郎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頗有點自信地說道:“見面之後,陶會長應該就會明白,橋本桑也許不適合下那麼重的注。”
陶知命正在心中一動,一個身影出現在院門口,沿著迴廊穩步走來。
小澤太郎一直留意著他的神色,只見他一臉愕然,眼神裡明顯非常意外,心中頗有點得意。
等到那人走到面前,陶知命才很不可思議一般搖了搖頭,隨後欠身問候:“好久不見,海部大人。”
來人赫然是此時已經陷入前所未有低谷中的民自黨改革議員聯盟會長,操刀著以改革姿態重新挽回選民信任的一大派系首領,前任相首海部俊。
海部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也欠身:“好久不見了,陶君。”
有了海部俊在身邊,小澤太郎氣勢漲了不少。
當他看到陶知命進門後就讓那個墨鏡小子離開之後,更知道這張底牌起到了效果。
看來,有得談了。
陶知命親自泡著茶,小澤太郎也真正直言不諱起來:“當年的一切,我們都清楚。我提前離開民自黨,陶會長現在已經清楚,我的出走就是徹底的出走,不是為了從內部擊潰在野諸黨。現在海部桑也在這裡,陶會長應該清楚海部桑也離開的影響吧?霓虹的未來有兩支最強的力量,而且都不是偏激不受控的力量,這是必然!”
陶知命抿著嘴,給他們兩人斟上茶之後,惱火地嘀咕著:“真是亂透了……”
“科技,文化!”海部俊沉聲說道,“陶會長,當初我擔任相首時,確定了這樣的未來方向。陶會長一直沿著這樣的道路在走,我很感激。”
他欠身感謝,陶知命也欠身回禮。
“一黨執政的時代已經無可挽回,政壇的重新洗牌不可避免。就算不只是站在派閥鬥爭的立場,我也希望霓虹能夠重回平靜,不要再繼續傷害無辜的國民了。”海部俊聲音很沉重也很誠懇,“民自黨既然已經成為在野黨,難道現在這種局面下再經過數年的爭鬥,讓整個局勢始終不穩定更有利於陶會長的經營嗎?”
“……海部桑與河本派的再次倒戈,讓民自黨徹底一蹶不振,至少要經過很多年才重新凝聚起力量嗎?”陶知命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