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調查組的工作成果,這一晚初步調查結果出爐帶來的石破天驚一般的效果,外界無人知曉。
事情開始往詭異的方向發展,橋本太郎等人仍然不明確東京地檢特搜部的立場。
“這樣的方式太粗暴了!”海部俊臉色嚴峻,“在這樣關鍵的時候,這次事件的背後不可能沒有他們的身影。讓他們動用特搜部這樣的工具證明立場,這種逼迫只會取得反效果!”
沒有休息得很好的橋本太郎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強提精神,開口說道:“昨天晚上出了初步結果,借這個機會與陶君見了一次面,很有價值。”
竹上踏的小眼睛更加眯了眯:“他還說了什麼?”
“有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測!”
“快說。”
這番話,是橋本太郎和陶知命、木下秀風三人在最後才聊到的。
“他提出要由東京地檢特搜部來進行調查,是有準備的。”橋本太郎語氣裡有些感嘆,“我認為推測很合邏輯。不管怎麼樣,這次特搜部最終肯定會出動。現在《週刊文春》引發的波瀾,只是前奏而已!”
隨著他的娓娓道來,竹上踏和海部俊的臉色也都不由得變了。
不管出手爆料的是誰,接下來的情況理應怎麼發展,陶知命給出了一個推演。
首先,陶知命本人進入了風口浪尖。在輿論的漩渦中心,來自內閣、東京都廳、京都府廳等諸多政府官員只能避之唯恐不及,不在這個關口做出更多惹人非議的事。
如果大藏省沒有先行派駐聯合調查組,說不定特搜部已經開始行動了。這就是陶知命那麼高調地邀請大藏省進行調查的原因,除了緩衝一下,更是要先堅定海部俊和橋本太郎他們的信心。另外,則是要讓他們看看陶知命的其中一張牌:那神一般的投資獲利能力。
但不論是大藏省的聯合調查組,亦或是東京地檢特搜部,只要官方正式展開調查,就一定會形成一個局面:小野寺財富、最上未來……與陶知命有關的諸多會社和專案,都會遭遇困難,造成很大的損失。
這不,小野寺財富的私募客戶在大規模退出,即將正式預售的“天國之門”,這個專案何去何從、前途開始黯淡。
也就是說,陶知命為了後面三友財團的計劃順利展開,金融和不動產這兩個重要的支點正在遭遇危機。
如果出手的是外部敵人,儘管不清楚他們真實的計劃,削弱陶知命的實力一定是有用的。畢竟神樂町計劃啟動後,三友投資銀行改組,陶知命的佔股比例一下子變得那麼高。其他的財團又嗅到了三年前的味道:那個時候三井和住友沒有在前臺高調地親自出手,卻憑陶知命和木下秀風很巧力地改變了國鐵民營改革的最終結果。
所以削弱陶知命和木下秀風的實力,肯定是有用的。對於真正的外部敵人來說有用,對於內部的人……比如說陶家背後的力量,比如說巖崎龍之介、第一勸銀這些計劃裡相對邊緣一點的人來說,同樣有用。
橋本太郎沉聲道:“最重要的是,金融市場和不動產市場的拐點會在什麼時候到來,我們都無法準確預料。但自從上個月再次加息後,拐點應該已經又近了一些。雖然抑制不動產價格和金融過熱確實是我們的重要任務,但一切應該儘量可控。現在,有了這個事件,恐怕……金融市場和不動產市場的衰退會加速,更加不可控。這種情況下,誰做的準備最充足?”
海部俊勃然變色:“金融市場中,國外資本最近的進出情況如何?”
“正如海部桑所料。現在準備最充足的,恐怕就是那些國外資本。哪怕是像陶君、住友、三井這樣的大財團,雖然早有準備,但畢竟還有大量的實際產業在霓虹。比如說‘天國之門’,如果它不能順利進行,爭取到時間,陶君和木下社長就要有超過2000億円被套在裡面。”
“……這麼說,陶會長判斷,最有嫌疑的,還是陶家背後的力量?”竹上踏有點擔心,當初裡庫路特事件到那裡為止,沒有牽連到他,陶知命透過陶家發揮了一些作用。這個“金權交易”,實際上當然是存在的。如果出手的是那些人,最有力的證據,也許要用來一錘定音。讓他們獲利最豐厚的金融市場和不動產市場拐點如果能夠可控地在某個時間點發生,那該有多大的破壞力?
“確實如此。要不然,陶君也不會說什麼讓他們表明自己的立場。”
海部俊煩躁不已:“這麼說,之前都只是緩兵之計?什麼透過三友財團的計劃獲利就足夠,讓我們能有更加專注的精力來開展之後的計劃,只是為了獲得現在關於三友財團計劃裡,財團和陶君他們與內閣交易的詳細證據,然後作為工具擊潰霓虹經濟,為他們創造收割的機會?”
“不。”橋本太郎搖了搖頭,“三友財團的計劃仍然是更符合他們利益的,他們不會全盤否定這個計劃。被針對的,應該僅僅是陶君和木下社長,以及確保內閣在將來必須全力支援那個計劃。不然,圍繞這件事有關的證據,會導致我們結束政治生命的那些證據,會隨時被拿出來。”
“僅僅針對陶君和木下社長?”
“沒錯。正如陶君所說,他們並不滿足於20%。所以目的應該至少有兩個:搞清楚陶君現在真正的實力,削弱他現在的實力。這樣,就算陶君看清了局勢,也只能承認自己之前的期望過高,將他們想得……太好了。”
竹上踏和海部俊沉默不語。
如果現在的局面是這樣,那他要求對方證明立場又有什麼用?
隨後兩人同時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看著橋本太郎,目帶詢問。
“沒錯。如果真是他猜測的這樣,那麼……恐怕他在金融投資方面有如神明一般的形象,我們還必須為他塑造起來了,如果不希望三友財團是被國外資本控制的話。”
竹上踏和海部俊齊齊變色,原來歡迎大藏省調查的意義在這裡。
一邊是要用這件事嘗試操控霓虹金融市場和不動產市場的拐點來臨時機,一邊就用自己那種一句話可以搞崩局面又或者一句話穩住局面的形象來對抗。
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只有他們而已。
這樣一個形象捧出去,那以後該怎麼辦?他還那麼年輕……難道將來至少半個世紀的漫長時間裡,一任任的霓虹內閣,大藏省大臣,都得提心吊膽地怕他亂說話?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