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髻整理好了之後,上田晴子就為上田夏納的嘴唇描上顏色。
她用心地描抹著,鬆開筆才眉眼彎彎地笑道:“我們家夏納是最漂亮的了……”
戴上白色的棉帽,上田夏納的裝束已然迥異於平常,顯露出特別的莊重意味。
“該行告別禮了。”上田晴子看著她,悠悠說了一句,然後就伸出了手牽住她。
禮服沉重,上田夏納只能邁著細碎的步子,心情莫名地走出去。
一身禮服的上田夏納,在上田正裕夫妻倆眼中,自然是氣質非凡的。
年幼的上田次郎看著她睜著大眼睛好奇無比。
一家人分成了兩邊跪坐著。
上田夏納看著面前的三人,緩緩地彎了彎腰。
這是出門前的告別了,上田夏納抬頭後眼睛已經紅了,輕聲說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感謝這麼多年來的照顧,我……”
說到這裡,她更咽起來。
上田正裕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裡也嘆了一口氣,聲音溫和地說道:“不必悲傷。大郎他……是你喜歡的男人,從今以後,你和他是一家人了。要記住,榮辱是相連的。”
這是正常的告誡,他頓了頓,還是帶著點無奈說道:“不論什麼時候,爸爸和媽媽,都會一直守護著你的。”
在霓虹,女兒出嫁,是法律意義上的別家人了,連姓都要改,更別提傳統文化中所強調的夫家立場。
上田正裕傳統思維濃郁,這時候千言萬語都噎在了心裡。
事到如今,已經只能希望女兒將來能夠真的幸福了。
“那就出發吧,大郎還在外面等著。”
出了房門,陶知命同樣穿著禮服。他的禮服上,和上田正裕、上田次郎一樣繡了上田家的家徽。
雖然上田夏納是外嫁,此後按法律規定就要改名為陶夏納,但陶知命這麼做,也算是給了上田家極大的尊重。
親如一家,不外如是了。
看見一臉莊重的上田正裕,陶知命也只能不要破壞氣氛。
南雲千代穿著有顏色的衣服已經小步過來扶上田夏納了,她今天的角色是伴娘。
而作為伴郎的植野洋介感覺頭都已經大了,這裡有上田夏納和南雲千代,等會神社那邊還有春野遙。好傢伙,這其實是一場儀式同時與三人辦吧?
不過上田夏納這樣的裝束,著實令人驚豔。
陶知命看她款款走來,不禁感慨。這個裝束如果真要追究最原本的寓意,其實挺黑暗的。所謂披麻戴孝一說,是有淵源的。
表面上,當然是取純白無瑕之寓意。但實際上,這本就意味著女子在原生家庭“死亡”,婚禮結束後穿上寓意著沾染夫家習性的有色衣服,表示在夫家重生。而白色的棉帽,還有另一款的,名字叫角隠し。
“角”映照的東西是鬼,過去據信女性的長髮附有靈體,因此擔心女子因嫉妒發狂,頭上長角成鬼,所以刻意以白色棉帽遮蔽隱去角以祈驅邪避兇。
一句話:出嫁從夫,不要妒忌。
這些念頭只在陶知命心裡轉了轉,但這裡習俗如此,就當做只是一個嚴肅的儀式吧。
重要的還是人。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夏納的未來,請放心吧。”
雖然並沒什麼資格這麼大言不慚,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上田正裕點了點頭:“儘快出發吧,神社離這裡還有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