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驛長是個熱心腸,見王妃這幅好奇的樣子,便留下來事無鉅細得介紹起嶺山這個地方。
這些行當之所以在嶺山出名,也是因為這裡大多數人都是流放而來的囚犯,他們之中吃不了苦的,熬不過半年就因為病痛熬死了,另一些乾脆心一橫了結自己,還有一些來了繼續犯罪,只能就地處決。
死了人,哪怕是個囚犯,也得講究死後的體面和尊嚴,這些行當自然也就興盛不衰。
「不過能流放到這兒鑿山修路,已經算是好的了。」
驛長越說越是滔滔不絕,倒不妨礙慕容雲大快朵頤,他年少時一直在外行軍打仗,粗茶淡飯吃得比山珍海味還自在,沐清風怕慕容諾吃不慣,挑了些適口的夾到她碗裡。
可惜慕容諾,聽驛長說話聽得眼睛都忘了眨巴,一隻手託著下巴,狠狠入迷了。
「還有比這更壞的嗎?」
驛長餘光瞥了一眼南淵王,像是接下來的話不太好說,乾乾的訕笑了兩聲,沐清風面無表情得替他回答:「發配充軍,流放的囚犯若能堅持下來,還能活下去,充軍的囚犯會上戰場,做先鋒軍的盾。」qs
沐清風說得很直白,語調也冷冷的,驛長默默閉了嘴,自覺有些忘形,將話說到了不該說的份上。
「後廚還有活兒,卑職去忙了……」他拱手一拜,轉身快步走開。
慕容諾深深看沐清風一眼,又低下頭,拿起筷子夾碗裡的食物送進嘴裡。
一路南下,哪怕走走停停,但他們距離戰場也越來越近了。
嶺山的土地下散發出來的硫磺味,就好像是為了讓人提前適用,從那個不再遙遠的戰場上飄過來的濃重的硝煙味。
慕容諾早已見慣了生死,可她還是本能得懼怕至親的離去,在她身邊坐著的,老爹,夫君,外面的伍叄七和那群暗衛兄弟,三千玄甲軍。
還有在聊城的小承和卿卿……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來。
他們是來保家衛國的,將自己的性命送上戰場,用自己的身軀築起邊境線上不可攻克的城牆。
那會死嗎?
不一定的。
慕容諾多次在深夜入睡前暗示自己,不要去擔憂這些,可今天還是忍不住在白天為此而失去了食慾。
戰爭是殘酷的。
它最殘酷的一點就是它本可以不發生,可它從未永絕過。
一頓飯,吃得食之無味,慕容諾怕被老爹他們看出來,碗裡那些菜都扒拉得乾乾淨淨,但她的心思如何瞞得過沐清風?
所以,用膳後沐清風又吩咐推遲一盞茶的時間再出發,他帶著慕容諾在驛站外隨處轉了轉。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獨處時間,早就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