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山道上,天色陰沉,飛雪漫天。
倒春寒突襲,一場烈烈風雪籠罩而來,剛剛顯露綠衣的山已被一層白雪覆蓋。
長長的隊伍行走在雪地上,四周空寂,只有咔嚓咔嚓的腳步聲和馬車軲轆慢慢滾動的骨碌碌聲。
為了不延誤程序,昨夜未曾紮營休息,迎著風雪趕了一夜的路,但距離到達西林城還需一日。
寬敞的馬車裡,剛剛從外面進來的小喜緊緊裹著狐裘,將凍得通紅的雙手湊近小碳爐邊取暖。
爐子上的薑湯冒著熱氣,烘得馬車裡很暖,她額前髮絲上的雪頃刻間消融,化成水帶著髮絲一綹一綹得貼在額頭上。
慕容諾出了汾陽城便著了風寒,隨軍的醫師開了藥,又囑咐要多喝薑湯,小喜便一直暖著一鍋,等慕容諾睡醒了就餵給她喝。
慕容雲擔憂女兒的身體,也不逞強騎馬了,坐在馬車裡守著慕容諾。
她昏沉沉睡去,他便拿起兵書讀,她醒來,他便端來薑湯一勺一勺喂到女兒嘴裡。
說起來,這一場感冒也是慕容諾應得的,在汾陽城裡為了查案不顧身子得奔波,還熬了個大夜,哪能扛得住突如其來的寒流。
所以慕容諾這兩日一直乖的很,給啥喝啥,不敢皺一下眉頭,連壓下苦味的果脯都不敢多要兩塊,就怕被老爹和沐清風逮著機會輪番教訓。
“哼!讓她病這麼一次也好!”
慕容雲不知想到了什麼,啪的一下把手裡的兵書拍在小方桌上,板著臉小聲嘀咕:
“一碰到查案驗屍的時候,就什麼也不顧了,冒冒失失的,再過幾個月娃娃落地,她哪裡像個孃親的樣子,這一次該好好長個教訓!”
小喜縮在角落裡不敢反駁,偷覷了慕容雲兩眼,見他正盯著自己,好像等她接話似的,趕忙嚥了咽口水說:“老爺說的是,王妃這次一定長教訓了,她以後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才好!不然……”
慕容雲正要說什麼,慕容諾那邊突然傳來含糊不清的嚶嚀,“渴……”
“薑湯,快!端過來!”
慕容雲立即臉色一變,一面著急得指揮小喜,一面轉過身,將剛剛睡醒,眼還迷瞪著的慕容諾扶著坐起來。
“寶貝女兒,你可算醒了,爹給你喂薑湯啊。”
慕容諾靠在墊的厚厚的軟枕上,虛弱得點了點頭,困勁退去,總算睜開了眼,“爹,沐清風呢?”
她睡著之前,沐清風也在馬車裡,和老爹商量著今日的安排,眼下風雪正是兇猛,再冒險趕一夜的路,實在太過危險,即便是神勇如玄甲軍,也難以支撐。
但若是想要紮營露宿,總得尋一個下風口。
根據輿圖來看,最佳的位置,便是繞過半個山的織女莊,但這就意味著他們要偏離原定路線,折返一趟,需多走二十里路。
後來,不知他們是怎麼決定的,慕容諾聽著聽著便感覺藥勁兒上來了,昏沉沉睡了過去。
“帶著伍三七他們在隊伍最前面開道呢,我那女婿可真是不錯,這一路走來,玄甲軍裡那些老兄弟,沒一個不誇他的,尤其是這兩日,看到他一個王爺衝在最前面,都打心眼裡敬佩,把他們的心啊,算是都收服了。”
慕容雲回答完,吹了吹碗裡的熱氣,然後拿著湯匙小心翼翼得給慕容諾喂薑湯。
慕容諾心裡自然是心疼沐清風的,便吩咐小喜,“薑湯煮了那麼多,我也喝不完,你給外面的都送一些。\./手\./機\./版\./無\./錯\./首\./發~~”
“已經送過了,王妃娘娘,您就別操心別人了,咱們很快就能到織女莊好好休息了。”小喜回答。
慕容諾這才點了點頭,喝了小半碗薑湯之後,她額頭浮起一層薄薄的汗,頭也沒那麼昏沉了。
慕容雲心疼得看著女兒,還是沒忍住嘮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