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臉色突然變得嚴肅。
“諾兒,朕是皇上,是一國之君,即便是朕現在病重在床,但只要朕一日不死,一刻不死,朕就是這天下和萬民的主宰,朕可以容忍你一次兩次無禮放肆,但你也要懂得分寸。”
慕容諾卻是一愣,眼中那一片痛楚慢慢收斂進了眼底更深處。
可眼眶邊緩緩落下的溫熱液體,卻好像控制不了得爆發著,一滴,一滴,彷彿無聲的嘶吼與怨恨。
良久,她才挪動有些僵硬了的身子轉過身去。
“若有那麼一天,我不會為您驗屍的,希望不會有這麼一天,因為我在這此發誓,絕不會……為您動我的刀。”
老皇帝瞳孔驟然一縮,猝然抬眸,只來得及看到她腦後的烏髮,和那個正在決絕而去的背影。
“慢著!”
他一聲厲吼。
可慕容諾腳步不停,好像根本沒有聽見。
老皇帝眼神慌亂,咬緊牙關,身子撲到床榻邊緣,像是用盡最後的力氣,對著那快要走到門口的身影呼喊著:
“諾兒,記住一句話,江流水響,螢火高飛,濁酒一杯送至親,是他的,是……”
慕容諾已經走到了殿外,易有言看到她的模樣,眉心微微動了動,他走上前來,從袖籠裡抽出一方手帕遞過去。
“抱歉,那夜我受皇上之令送陳得清下山時,並不知道他與你孃的死有關,後來……”
“後來你為了自己的仕途,為了你的目的,選擇了繼續替皇上和陳得清隱瞞,對嗎?”.
慕容諾眉眼一片冰涼,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厭惡,不管是對寢殿裡的那位,還是眼前的這位。
她沒有接他的手帕,繞過他徑直向外走,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她如此討厭這座皇宮,討厭這些圍繞權勢和利益的明爭暗鬥。
這是一個金燦燦的漩渦,看似如夢如幻,富貴迷人眼,可一旦踏入其中,就會讓人變成慾望的傀儡。
慕容諾走得很快,秦筱遠緊步跟隨著,卻無法再張口說什麼。
長街很長,還不到午時,灑掃的宮人們都散去了,冬日暖陽高掛,將長街上的寒風驅散,卻散不盡慕容諾周身的冷意。
直到快走到二宮門外,慕容諾才突然停下了腳步,眼神直勾勾得看著長街對面同樣走來的身影。
“易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