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榮安殿前。
急召入宮的兩位王爺跪在門前,他們身後跪著的是王公貴族和三品以上的朝中重臣,半座宮殿的禁衛軍把守在宮殿四周,將此處圍得猶如鐵桶。
慕容諾跪在沐清風身邊,稍微靠後了半個身子。
進宮前,她身上鮮豔的衣裳都換了素色,玉釵金飾也都拿掉了,但那枚指環沒有摘下來,廣袖遮擋之下,連手指尖都看不到,遑論是一枚指環。
跪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榮安殿的大門還沒有開啟,四周圍是死一般的寂,只有寒風呼嘯著,與黑沉沉的夜空共唱哀鳴。
慕容諾跪得膝蓋有點發麻,又不敢輕易動作,不自覺便開始走神。
她想起匆匆從畫坊離去時,穆野和左卿卿帶著神木軍臉色沉重得趕回了巡防營,今夜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巡防營上下十萬精銳,只怕一個都不敢鬆懈警惕了。
慕容承更是當場就哭了,國喪之下,畫坊哪還能熱熱鬧鬧得開張啊,過幾日他再一走,這‘慕容老闆"的風光只能在夢裡尋了。
雖說是早有預料,甚至已經在為此而準備的時刻,但真正來臨時,慕容諾還是有一絲絲的傷感。
帝王的離去,不似一顆遙遠天外的星子在眼前劃過,更像是一顆流星重重砸在了靖國的領土之上,舉國上下,無不震盪。
“皇后娘娘到!”忽聞一聲唱令。
慕容諾定定神,抬眸看向緩緩開啟的殿門,一片幽暗中,慕容錦華一系素衣,不著發冠,形容憔悴蒼白得走了出來。
她披著雪白獸毛鑲邊的狐裘,看起來好像清瘦了不少,佇立風中,將哀慼與威嚴兩種姿態展露得恰如其分。
“諸位,御醫們方才拼盡全力救治,然,皇上還是馭龍賓天了……”慕容錦華聲淚俱下,身形一晃,被跟在身側的宮婢穩穩托住。
“皇上……”
王公和大臣們齊聲哭嚎。
沐清風和沐鐸各自穿著暗沉的黑衣,披著黑色狐裘,低著頭不發一言。.
慕容錦華鳳眸掃過二人,便向隨同她一起出來的內侍總管詹廷雁示意了一下眼神,後者捧著明黃色的詔書,緩緩開啟。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在位十有六載,臨危受命,時值天下蕩覆,幸賴太祖之神武,皇兄之能德,危而覆存。朕自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用人行政大端,未知倦勤,不敢自逸。然,朕雖得天庇佑,卻須順應天命,朕疾患固久,思一日萬機不可久曠,故朕決意,茲立七皇子沐鐸為皇太子,付託至重,望其以萬民為己任,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固靖國之永昌,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