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她?”慕容諾一愣。
易有言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才道:“師父,記不記得你曾問過我,我的字是跟誰學的嗎?”
“不會是她吧……”慕容諾更是一驚,這李素兒還和魏大人有什麼關係不成?
易有言趕忙搖頭,“不,是她曾賣給我一本字帖,我買下來時只是因為那些字很特別,筆鋒瘦而鋒利,根骨挺拔,十分罕見,便在家裡日日臨摹為樂,後來接了我父親的官職來大理寺,無意中得知是魏大人的字,便不敢再寫,直到師父您讓我代筆……”
“那你為何當時不願說?”.
“我怕說了會惹禍上身,況且……我根本找不到這個賣字帖的人,空口無憑的,於我不利啊。”
易有言倒是答得坦誠,慕容諾點了點頭,又問:
“你說字帖是李素兒賣給你的?何時賣的?何地賣的?”
“七年前了吧……在城外的集市上,除了字帖還有一些不常見的小玩意兒,看起來雖然精緻,但去那個集市的人,都是附近的鄉民和平常百姓,沒人手裡有餘錢可以買個只能放著看的擺設,這個姑娘擺了一會兒攤也就走了,後來幾次我去集市想再找她買新的字帖,卻再也沒有見過她。”
慕容諾不敢相信,“七年前見過一次的人,你現在還能一眼認出來?”
“我自幼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我娘曾想讓我求取功名,但我爹執意子承父業,不想斷了祖傳的手藝。”易有言輕嘆一口氣,“仵作這行當,本就香火難繼,若不傳承下去,只怕後繼無人了。”
“怎麼會後繼無人呢!”
慕容諾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眨了眨眼睛,“我告訴你,在未來會有很多人學這一行,替死者鳴冤,替正道點光,這是一個又偉大又受人尊敬的行當!”
“師父,”易有言也跟著笑起來,“您過分自信的時候,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我呸!”
慕容諾隔空就是一拳,“居然嘲諷師父,小心逐你出師門!”
“師父,徒兒不敢了!”易有言行了個大禮。
慕容諾不再與他玩笑,轉身走到驗屍臺前,撥開擋在屍體胸前的亂髮,看著那張慘白如紙的臉,她又忍不住心裡嘀咕,“七年,為什麼剛好也是七年……”
後院,居室內。
沐清風坐在桌邊,冷著臉問向跪在他面前的那道身影,“為何要殺了王婆子?”
“九王爺,以您的聰明才智,還猜不出來嗎?這種傳話的工具,留她一張嘴,不就是給老奴多留一把奪命刀麼。”李公公低著頭回答。
“是你想要攔下本王去查探魏大人的墳墓?”沐清風蹙緊了眉頭。
李公公仍舊沒抬頭,不帶溫度的聲音像是藏了什麼,卻又讓人一時難以琢磨,“王爺覺得是老奴,那邊是老奴,王爺若覺得不是,老奴也只能說是老奴。”
“你這是什麼話!你別忘了你這條老命現在可在王爺手裡!”一旁,伍三七斥道。
李公公頓了一下,這才慢慢得抬眼看過來,藉著滿屋的燭光上下打量一眼伍三七,又輕聲一笑,“伍侍衛,老奴雖然老眼昏花了,但腦子還清楚,王爺想知道別的,老奴可以知無不言,唯獨這件事,老奴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說了必死無疑,不說……還有一線生機。”
“哦?”
沐清風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若你不說,有人能從本王的手裡保下你?看來這個人的權利比本王大多了。”
“王爺,當年礦洞爆炸一案,早已塵埃落定,涉案一干人等,與您的母妃之死也毫不相干,老奴勸您一句,到此為止才是明哲保身吶!”
“若本王非要追查到底呢?”沐清風臉色陰沉。
李公公又緩緩低下頭,彷彿對著地板喃喃自語,“百步成王,輸於九
九,老奴相信,大勢在前,王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