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希望兒臣為這個皇位做什麼?”
沐清風反問出口。
他抬起眼睛,黑眸裡清澈得就像一面可以映照人心的鏡子,那麼平靜,不見絲毫情緒,卻足夠讓老皇帝眼神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
“該做什麼,不應該由朕來告訴你,但今天你這幅樣子進宮來,並沒有向朕展示出你對朕這個位子的野心,老九,你明白嗎?”
老皇帝彷彿在提點沐清風。
沐清風默了默,語氣更似寒冰,“父皇便是向靖太祖這般展示自己的野心,才從先太子手裡奪走皇位的嗎?”
“放肆!”
嘩啦!
怒喝與棋盤被掀翻的聲音同時響起,棋子摔了一地,清脆的聲音如同殿裡下了一瞬的傾盆暴雨。
先太子三個字,是本朝的忌諱,是老皇帝的逆鱗,朝中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曾有一年科考狀元,因為多喝了兩杯在大殿上引用先太子的詩句抒發胸懷,被老皇帝直接下令亂棍打死,此舉震動朝野,多個臣子跪地諫言,老皇帝卻一意孤行,拂袖而去。..
像是怒不可遏,老皇帝又從棋盒裡抓出一大把棋子,狠狠朝著沐清風砸過去,冷冰冰的棋子飛到沐清風的頭上、臉上和身上,又掉落在他的四周,噼裡啪啦,他始終巋然不動。
老皇帝喘著氣,因為發怒而血湧,滿臉通紅,雙眼用力瞪著沐清風。
“還不給朕跪下!你這個逆子!!!”
沐清風直直得跪了下來,雙膝壓在散落的棋子上,他卻面無表情,像是沒有任何感覺。
“請父皇息怒。”沒有情緒的聲音從他的唇齒間吐出。
老皇帝重重冷哼一聲,“你從小就是這樣!要不是你像極了你外公的那一身傲骨,朕也不會與你父子疏離,更不會在蕙妃臨死之前不聞不問,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居然毫無長進!”
提及母親,沐清風又重新看向了氣急敗壞的老皇帝,眼神裡的寒意深重了幾分。
“父皇對母妃不聞不問,難道不是因為淩氏一族盡數死在戰場上,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放肆!!!”
老皇帝大喝,抓起棋盒猛砸過來,沐清風連躲都沒躲,任由那玉盒子哐的一下砸中他的頭頂。
一縷鮮血順著他的額角緩緩流下來,紅的刺目,配上他那一身被煙熏火燎過的衣裳,真真正正是狼狽至極了。
“滾!給朕滾出宮去!”老皇帝喘著氣吼道。
沐清風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兒臣要帶走餘蕊蕊,調查清楚左問青***的真相。”
他進宮,自知無論如何不能問責到父皇,但這件事不能就這麼敷衍蓋過,人死在大理寺,死得那樣有跡可循,他是大理寺少卿,更是靖國皇子。
他不允許。
聽到他的話,老皇帝快要衝出頭頂的盛怒突然平靜下來,不怒反笑了一聲,“帶走她?你以為你能從她嘴裡查到什麼?還是你能證明她讓左問青燒死了自己?證據呢?證詞呢?你什麼也沒有,老九,你就不該來!”
“兒臣,”沐清風對上老皇帝的視線,一字一頓,“有證據。”
“不可能!”
老皇帝不假思索得衝口而出。
沐清風慢慢抬起藏在袖子裡的左手,翻拳向上,一點點展開手指露出掌心裡一小塊裹滿黑灰的東西,“這,就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