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拂曉,一抹白霧橫穿過烏沉沉的夜,像是將天邊撕裂了一道口子。
慕容諾和雲娘忙活了兩個時辰,終於趕在晨鐘敲響時來到了大殿之前。
經歷一夜的等候,宮宴上擺放的菊花都不再鮮活,隱隱有了衰容,那些一夜沒有閤眼的皇親國戚和官員官眷們,也都沒了昨夜的精神。
彷彿,這漫長的夜,是從慕容諾和雲娘走進大殿那一刻,才有了終於要過去的預示。
老皇帝高坐龍椅之上,眼神沉沉得審視著偌大宮殿裡的每一道身影,良久,才轉回到跪在大殿中央的兩人身上。
“起來回話吧。”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
慕容諾和雲娘站起身來,將調查得到的結果逐一呈報,幾處宮牆之上找到的蠟燭殘留,雍華宮內一面缺失了鑲嵌水晶的西域進貢銅鏡,還有幾個雍華宮奴才和御花園花匠的證詞。
“父皇,根據兒臣找到的物證和多方證詞,昨夜重陽夜宴上多人食用桂花糖糕引發中毒一案,正是與皇后姑母有關。”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可也有人神色凝重,彷彿早就在等待這一刻。
老皇帝不發一言,只是輕輕抬了抬搭在龍椅扶手上的手指,示意慕容諾繼續說下去。
慕容諾便道:“根據御花園裡花匠的交代,自一個多月以前,就曾見到皇后娘娘給御花園中的桂花樹澆水,而桂花樹出現枯敗之勢也並非近幾日,兒臣和穆將軍對御花園花圃多處土壤和植物根系進行取樣,發現均有輕微的毒性殘留,也可印證此結論。”
“皇上,”雲娘也拱手道:“在雍華宮中找到的銅鏡背後的缺口,與臣找到的水晶大小溫和,臣對比了其他鑲嵌處的水晶,材質也相同,另外,根據雍華宮一個內侍的證詞,對他聽從皇后之命扮鬼一事供認不諱,該內侍所說扮鬼之地點,也與臣等找到的蠟燭殘留之處相吻合。”
兩人前後說完,大殿裡再度恢復沉靜,沒有人竊語議論,一個個低著頭,彷彿連呼吸聲都放到了最輕。篳趣閣
良久,才聽到老皇帝沉沉得嘆了一口氣。
“兩位丞相,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站在下首最前方的左承恩和慕容雲對視了一眼,後者上前一步。
“皇上,皇后娘娘是老臣的妹妹,老臣應當避嫌才是,但老臣還是想說一句,皇親貴族,無論何人,犯了錯就該受罰,***,更應該為天下萬名之表率。”
左承恩也走上前來,拱手道:“皇上,臣以為皇后娘娘自中秋宴至今,做出一些有失常態之舉,應該另有內情,若不徹查清楚就妄下罪論,不僅對皇后娘娘不公,更是讓百姓們對皇上的明察秋毫有所非議。”
“臣附議!”
戶部侍郎餘明站了出來,“臣認為左丞相言之有理,皇后娘娘多年來一直陪伴皇上身邊,乃是靖國女子之典範,萬名之敬仰,如今雖然人證物證皆有,但或許另有內情,是否應該宣娘娘上殿解釋一番?”
“臣附議!”又一個官員站了出來,“皇后娘娘仁德溫良,多年來悉心撫育七王爺和九王爺,朝堂上下有目共睹,桂花糖糕之毒若為皇后有心為之,她為何也會中毒?皇上,若是皇后娘娘蒙冤受罪,只怕是國之不幸啊!”
“臣附議!斷然不能如此草率論罪,請皇上給皇后娘娘上殿解釋的機會!”
“請皇上給皇后娘娘上殿解釋的機會!”
大片的身影跪了下來。
大殿之中,燭火熄滅了大半,銀灰色的晨光朦朦朧朧得籠罩著殿門前的臺階。
老皇帝順著那些匍匐的身影一路向外看去,盯著那空蕩蕩的大門看了好一會兒,才語速緩慢得下令,“宣,皇后,上殿。”
門外,內侍的高唱傳響。
“宣皇后,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