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做掌櫃的得把獎勵說在前,手下才能賣命幹。”英娘一本正經地說。
陳玠聽了覺得好笑,他自然地接過英娘手中的勺,學著她的樣子,往石磨裡倒入豆子。他說道:“那宋掌櫃,你覺得效果如何啊?”
“唉,我們點點聰明著呢,只有把好處切實放在面前,才能賣力。”英娘說著,拿了胡蘿蔔放在點點嘴前,若即若離,為了追到胡蘿蔔,點點的腳步果然快起來。
陳玠大笑,笑著笑著忽然想到,之前聽到英娘對他沒意思,他寒了心,一連幾日都不出現,酒醉後發現英娘對他有意思,又積極起來。
英孃的心意就像是胡蘿蔔,而他,就像是那頭驢。
他笑不出來,驢迎面走來,與他大眼瞪大眼,像是在說笑話驢不如驢。
英娘真是高手,人和驢都被她捏得死死的,他心裡嘆道。
“為什麼叫它點點?”他轉移話題道。
“因為它是最後買的,買完它就剩一點點錢了。”英娘隨意答道,掰一塊胡蘿蔔給點點。
“銀子不夠及時就來找我,別委屈自己。”陳玠說道。
英娘覷著他,打趣地說道:“我真是好福氣,能碰到這麼慷慨大方,又英明能幹的東家,現在要是有人進來,看到你我這樣,誰敢相信您是東家,我是您的手下呀!”
“你東家我就是這樣慷慨大方,英明能幹。你碰上我,確實有福氣。”陳玠順著她的話自誇道。
“好不要臉。”英娘笑著用手戳他的頭。
陳玠也不惱也不避,笑道:“你別不服氣,你倒是說說,我剛才說的,哪點是虛話?”
英娘卻非要尋他個錯處來,強辯道:“你就是錯了,什麼碰見你是我的福氣,明明應該是你碰上我,是你的福氣。”
陳玠笑著看著她,眼中柔情暗蘊,他說道:“你說的沒錯,真是我說錯了,碰上你,確實是我的福氣。”
英娘本是在玩笑,聽他說完後,不好意思起來,也不搭話,避開他的眼神。
“英娘,”陳玠喚道,“明日酉時你是否有時間”
“有,怎麼?”
“上次多謝你照顧我,我想請你去瑞祥樓吃飯。你肯不肯?”陳玠停了手中的動作,盯著英娘,低聲說道。
英娘垂著頭,只顧把手中的胡蘿蔔給點點吃著,輕聲“嗯”了一聲。
陳玠聽到了,卻有疑心自己聽錯,又追問道:“當真?”
這回,英娘點點頭,說道:“好。”
陳玠喜不自勝,勉強穩住心神,神態自若地說道:“那好,明天我來接你同去。”
“不必,我自己去就行,你又不順路,何必走兩趟,我們在瑞祥樓見!”英娘說道。
陳玠已被心中的喜悅淹沒,此時英娘說什麼是什麼,於是答應了。幫她把豆子磨完,雖還想幫她做完腐皮,但天色太晚,英娘催他回去,就只好離開,一路上只覺得腳步輕飄飄的,像是漫步在雲團上。
他已經決定,在明日向英娘說出自己的心意。
之前英娘開業那日,葉捕頭回來問他時,他不敢說實話,是因為擔心英娘對他無意,說了英娘反而會疏遠他。
但他清楚地認識到,那時,自己的心和嘴在兩個世界。
真實與虛假。
就像他瞞不過小葉的眼,他也騙不過自己的心。
不知何時,他的愛已化成洶湧澎湃的河流,轟轟烈烈地流向她。
可是,這是隻有他自己瞭解的熱烈。
之前是她尚為人妻,發乎情止乎禮。而那時是畏懼。
害怕未得到便要失去的結局,只要維持現狀,他還可以以報恩的名義守在她身邊。
可現在,他不滿足於她主宰他的夢。
他要她實實在在映滿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