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的清晨,英娘與秋蘭正把醬缸裡的醬分裝到小壇中,秋蘭突然說道:“誒,陳捕頭好幾日沒來吃晚飯了。”
英娘隨口說:“可能有事。”
秋蘭想了想說:“對了,這幾日你去賣花,都是那個葉捕頭送你回來的。可能真是有什麼事。”
一連幾日,白天賣豆腐,晚上賣花,還要早起賣豆腐,英娘覺得身上乏累,沒什麼胃口,昨天就跟秋蘭說想吃點清淡的。秋蘭一口答應,今早將昨晚泡好的赤豆與大米一起熬煮,做成赤豆粥。從甕中夾出之前醃製的糟茄子,就著粥吃。轉身又發現架子上的一包點心,還是上次陳玠來吃晚飯帶來的,就拆開一併擺在盤裡。
“偏你不愛吃甜食,這點心我不吃,你就這樣放著。今日便吃了吧,再放就壞了。”秋蘭用筷子指著點心說。
英娘喝些清甜的赤豆粥,渾身熱乎,挑了一塊白中透紅的透花餈,咬了一口說:“豆餡細膩,就是太甜。”
“我吃的倒是正好,比千酥閣的點心好。”秋蘭說。
“這不是千酥閣的?那是哪家的?”
“福居園的,包裝上有他家的圖案。他家的糯米糕點好吃,千酥閣的酥皮點心好吃。”秋蘭頗有經驗。
“哦。”英娘應道,想去夾糟茄子,筷子卻突然懸在半空,她呆呆地看著前面。
秋蘭呼嚕嚕地喝一口粥,抬頭看見英娘呆滯的樣子,奇怪地問:“怎麼僵住了,想什麼呢?”
“秋蘭姐,我們也得讓別人知道,這就是‘豆香緣’的食品!”英娘回過神來,放下筷子說道。
秋蘭不解,她睜大眼睛說:“他們來咱們店買東西,不就知道是咱們店的嗎?”
“你看,點心不是我們買的,但現在我們還知道點心是誰家的,為什麼?就是因為他們有包裝!”英娘說著站起,沖進廚房,在裡面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還沒有扔掉的點心包裝。
包裝上面有一個紅色的圖案,實際是“福居園”三個大字,秋蘭雖然不識得字,但對於這個圖案很熟悉。英娘看著這個圖案,當下做了決定:“我們也得做一個這樣的包裝,印上我們‘豆香緣’的名字,這樣,不管是不是到我們店裡來買的,都知道是我們家的豆腐,是我們家的豆醬!”
“可是,誰送東西會送豆腐、豆醬啊!”秋蘭還是覺得沒必要。
英娘卻激動地來回走著,一邊思考一邊說:“有了這個標識,我們的東西就能和其他豆腐坊區分開,顧客就能認準購買我們的東西,他們拎著在街上走,就是我們的移動招牌。”
她一手握拳,砸向另一隻手手心:“我怎麼才想到這一點!”
秋蘭看著興奮的英娘,說道:“買豆腐的不是自己帶竹籃磁碟,就是用荷葉,這怎麼做包裝啊!”
英娘反應過來,她有些洩氣地坐下,可又不甘心拋棄這個好點子,於是說道:“那就不管豆腐,我們做了圖案,可以印在豆醬的封口上,以後包腐皮、油酥豆等的油紙包也可以印圖案。”
想到就要做到,英娘再次站起,說:“畫圖畫我是不行的,我現在就去找寬兒,看他有沒有辦法。”
又對秋蘭說:“秋蘭姐,今日你守著店,我盡量快些回來。”說完就要走。
秋蘭連忙站起來,拿了兩塊糕點塞她手裡,埋怨道:“你早上粥也沒喝兩口,再吃點墊墊肚子,滿腦子都是生意,也不顧身體!”
英娘笑著摟秋蘭,調皮地說:“誰讓我有秋蘭姐心疼我嘛!”
秋蘭沒好氣地說:“得得得,我就當我養了兩個孩子,一個十八的大姑娘和一個一歲的小子!”
英娘笑出聲來,提著裙子小跑出去了。
秋蘭坐下繼續吃早飯,還沒吃幾口,英娘像快樂的麻雀似的又蹦跳回來,燦爛的笑容綻放在臉上,她連連嚷嚷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秋蘭一頭霧水,還不等她問出口,英娘就舉起手中吃了一半的糕點,興奮地說:“糕點上的花紋!”
“花紋怎麼了?”秋蘭說完,突然明白英娘說的是什麼!
“你是說豆腐?”
“對!”英娘雀躍著,“我們可以做一個豆腐模具,把我們的圖案印在豆腐表面!”
她旋風般沖過來抱住秋蘭,差點把秋蘭從椅子上掀過去:“秋蘭姐!你真是我的福星!”
說完又風似的跑出去了。
秋蘭無奈地搖頭,望著英娘離開的方向,笑道:“這瘋丫頭。”
她好生羨慕英娘,她像蝴蝶般自由,又像高山般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