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應了,自去安排。距離吉時還有半柱香左右的時間,巷子口突然響起激烈的鑼鼓聲。圍觀的人群自然地讓路,讓“獅群”舞到店前。
“舞獅?”三人面面相覷,互相問道:“你請的嗎?”
又都紛紛搖頭:“不是我。”
“啊!”秋蘭道,“英娘,應當是妹夫吧!上次開業,他沒趕上,不是也請了舞獅隊助興嗎?”
英娘想起來了,笑道:“算他有心。”
一隻只斑斕奪目的獅子,跳躍騰挪,時而歡悅扭轉,時而探尋珍寶,趁人一個不注意,忽而高高躍起,奔向繡球。引得圍觀的百姓喝彩陣陣。
為首的,是一隻金色雄獅,它的腳步輕盈穩健,面對揮動的綵球,似是毫不在意,自顧自地隨著鼓點舞動,正當大家以為只是如此,它驀地朝著綵球飛身一撲,又穩穩地落在地上,嘴裡叼著綵球,昂首闊步,得意洋洋。
“好!”掌聲雷動,英娘笑著取來紅包,遞給頭獅,為他添彩,那“獅子”毫不客氣,一口吞下紅包,又突然從口中伸出手臂,一把抓住英孃的手。
英娘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掙脫不得,怒道:“放開我!”黃芩和秋蘭見狀,也沖了出來,沒走兩步,那人將“獅頭”卸去,眼含笑意道:“娘子不認識我了?”
英娘又驚又喜:“陳玠?怎麼是你?”
“今日是‘豆香緣’的大日子,我怎能不到?”
英孃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陳玠看出她的激動,湊近她低聲笑道:“娘子,鬆手吧,我跑不了,你讓我換個衣服,待會陪你見證‘豆香緣’的開業。”
英娘臉一紅,心虛地看向四周,才發現大家正興致勃勃地盯著他倆,忙放開手,進屋去了。陳玠大大方方地朝各位抱拳,才跟著英娘進去。
一進屋,還未等陳玠脫下舞獅的服裝,就被英娘一把摟住頭,熱烈的吻落在他的額頭、臉頰、鼻子、嘴唇上,他也抱住英娘,深深地回吻著。思念排山倒海,席捲唇間。
“我想你。”英娘喃喃道。
“我也是,”他的呼吸灼熱,“讓夫君獨守空房,英娘,全天下也就一個你了。”
英娘“吃吃”笑著,被陳玠霸道地堵住嘴,再也笑不出聲來。兩人忘情纏綿一陣,就聽到秋蘭在外面咳嗽道:“咳咳!英娘!就要到時間了!”
陳玠和英娘頓時停下,英娘擦去他臉上的胭脂,陳玠抻直揉皺的衣裙,慌慌張張收拾一番,才相繼出來,站在門口。
秋蘭別有深意地看了英娘一眼,低聲打趣道:“新婚就是不一樣啊,正是蜜裡調油呢!”
“秋蘭姐!”英娘飛紅了臉,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秋蘭哈哈一笑,放她一馬。
“吉時到!”
鞭炮轟然炸響,紅色的紙屑隨著火花漫天飛舞,英娘與秋蘭乘勢揭下牌匾上的遮擋,露出金光燦燦的五個大字“慈溪豆香緣”。
“感謝曹縣令賜匾!”
這句話一出,圍觀的人們叫好連連,掌聲雷動。
英娘感到自己的血液沸騰,這曾是她的夢,此刻,她篤定,這就是她達成的現實。
寬兒之前為“豆香緣”寫的對聯,還貼在上面:“銀漿浮香傳四海,白玉凝脂迎客來。”他曾說過,“未來心不可有。”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自己能開起一個代表“慈溪縣”的豆腐店,如今,她卻實現了。
所以,“傳四海”真的遙不可及嗎?
未必。
就算此時不可企及,不代表永遠遠隔千裡。
想吧!做吧!她本就是不肯甘心的豆腐娘子。
天朗地闊,豔陽東風,春天已至,從今以後,還有無數個春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