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
“你試都沒試!怎麼知道沒有用!”崔英娘見他一動不動,沖上去拽住陳玠手臂,要把他拉起,陳玠一動不動,崔英娘見他不配合,氣惱道,“快啊!陳大哥,現在走還能追上她,你快告訴她啊!”
“我說過了。”崔英孃的動作猛然頓住,她愣怔地望向陳玠,聽他說道:“我說過了……只是英娘……她不願再和我……”
崔英娘瞠目結舌,後退幾步,直愣愣地落了座,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陳大哥,你同英娘姐都是頂頂好的人,為何就走到這一步了呢?唉!”
她心中難受:“我還以為,英娘姐終於有了倚靠,從小娘去得早,爹又偏心,與我一起長大的姑娘中,就數她最苦最累。我嫁人那年,她爹也不知得了什麼病,癱在炕上,家裡的活計都落在她一人身上,十冬臘月裡,雪深推不動車,她就挎著籃子,挨家挨戶地叫賣。村裡頭沒有不心疼她的,可英娘姐自己不覺得,也從不跟別人訴苦。”
陳玠的手早攥成了拳,力道過大,擱在膝上微微顫抖,他只知道英娘因不得已的原因,嫁給何偉,但他不知道,英孃的過去。自己也失去雙親,但還有姑父姑母,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他的英娘,誰來憐惜他的英娘呢?
他的聲音低啞又沉悶:“她,她從未與我提起過。”
“說什麼?訴說她有多可憐嗎?英娘姐不用別人可憐她!她堂堂正正地活,不需要別人的可憐。能自己咬著牙挺過,她也不肯求人,除非實在是走投無路!”
陳玠直直地坐在那裡,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大腦空白了一瞬,霎時間,內心如驚濤駭浪般動蕩。
她求過他。
她痛哭著,低聲下氣地,哀求過他。
她向他認錯,向他道歉,默默地守在窗外,只為乞求他的原諒。
而自己做了什麼?
在她無路可走,萬般無奈的時候,用自己冷漠的話語,推她,跌入深淵。
她知錯了啊!她的言行,無不向他懺悔。
她將身上的傲骨碾碎成沙土,不是用來被人踐踏。
夏日的那場驟雨,化作碎石,砸落在胸口上,將他的心撞得破碎,斷成裂片,化為齏粉。
陳玠倏地站起,大步向外走。他不能再等待,就是現在,他要去找她,他要護著她,他要……
“陳大哥,你幹什麼去?”崔英娘驚呼道。
陳玠驀然停住腳步。他做什麼去?
可憐她?不,她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她不需要可憐。
說自己原諒她?說自己不該傷害她?說自己後悔至極?說自己……很愛她?
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
“巴掌”已經打了,他卻不敢確定,現在,自己對她來說,還算不算是顆“甜棗”。
似是冰水澆在熾熱的心上,陳玠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崔娘子,我想託你一件事。”
應該,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