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不是有房子嗎?還有哥哥,你怎麼就沒有住處,怎麼就沒人養了?”黃芩急得流下汗來。
“你別管,我就是要跟著你,要你養我,要跟你住。”方氏也沒有什麼眼淚,就拿出帕子抹眼睛,“人都說女兒多麼貼心,可我這女兒,只管給自己找一個好去處,就不管孃的死活了!”
黃芩咬牙切齒道:“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啊!娘,我可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對不起這個家,你怎麼能這樣汙衊我!從小你就偏愛哥哥,什麼都緊著他,我只配幹活,”她伸出手來,手上布滿繭子和裂痕,“你看我的手是什麼樣的,哥哥的手又是什麼樣?他整日好吃懶做,爹在世時,還能管教他,爹去世後,你更縱著他,他總是賭錢,還不上賭債,竟然把我賣了!把他親妹妹賣了!”
“同樣都是你生的,你為什麼恨我?你為什麼只折磨我?”黃芩捂住臉嗚嗚哭起來,“我好不容易有點好日子,你,你還不放過我!”
“你,你還說起我的不是來了!反了你了!”方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地叫喊著:“老天爺啊,你看我這不孝的女兒啊!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把我帶走吧!”
秋蘭和蔣平聽到吵鬧聲,過來看是怎麼回事。黃芩抽泣著說完事情始終,秋蘭和蔣平對視一眼,暗道麻煩。秋蘭自從知道黃芩的事,就對她的親人沒什麼好感。昨天方氏尋來,她就覺得來者不善,但畢竟骨肉親情,她也不好說什麼。如今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可這“神”也不是他們請來的啊!
秋蘭俯身扶方氏,說道:“大娘,地上涼,你先起來說。”
方氏說:“你們同意我住這?”
秋蘭遲疑一下,委婉道:“你看,我們也是做生意的,黃姑娘是我們的夥計,她是沒有地方,才提供住處,你雖然是她的娘,但不是我們的夥計,我們當然不能……”
“都是你們!”方氏用手指著秋蘭,憤恨道,“我女兒以前最聽我的話!都是因為你們!她現在不願聽我的,也開始嫌棄我了!你還我女兒!”
方氏從地上爬起來,低著身子一頭向秋蘭撞去,秋蘭一驚非小,卻呆立在原地,蔣平急忙推開她,方氏撞到他肚子上,他捂住肚子,痛苦呻吟著。
“平哥,你怎麼樣?”秋蘭扶住他,心疼道,蔣平擺擺手,示意她不要擔心,但一時說不出話來。
黃芩雙目含淚:“娘,求求你了,秋蘭姐和蔣大哥都對我很好,你不要冤枉他們。”
“沒天理了,真是。”方氏哀嚎著,她一把拉住黃芩,“走!我們不在這幹了,你跟娘回家去!”
黃芩哭得不能自已,她並不想走,但親娘一番醜態,她不想讓她再鬧下去,只有隨著她,才能息事寧人。
方氏拉著黃芩走到門口,秋蘭追上來,拉住方氏與黃芩,勸道:“大娘,咱們好好商量,你也得聽芩芩的想法,她不想走啊!”
黃芩哭道:“秋蘭姐,你讓我走吧,鬧成這樣,我也沒臉留下了。她想讓我回去伺候她,我認了……”
秋蘭試圖讓方氏松開黃芩,方氏見她阻撓,回手就是一巴掌,照著臉扇過來,被黃芩伸手攔住,這一巴掌打在秋蘭身上。她見一擊不中,松開拉著黃芩的手,又扇過來,秋蘭舉起手臂阻擋,推搡間,方氏踩空一步,失控地向後,栽坐在地上。
“娘!”黃芩擔心她摔傷,忙湊上去拉她起來,方氏拍散她的手,蹬著腿嚎叫:“打人啦!打人啦!豆腐店打人啦!”
路過的行人聽到屋裡的爭執,本就伸著脖子往裡瞄,這回可好,直接在大街上開始展示,豈有不看之理,在方氏的召喚下,人越來越多。
黃芩“撲通”一下跪在她身邊,磕頭懇求道:“娘,求求你了,你是自己摔的,沒有人打你啊,你不要冤枉他們!”方氏並不理睬,只是大喊大叫。
秋蘭和蔣平站在店門口,眼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慌了神,對著探尋的路人連連解釋:“我們沒打人,她是自己摔的!”
方氏一邊拍大腿,一邊哀嚎:“打人還不認賬!他們一群人欺負我老人家!他們欺負我啊!”
秋蘭快步走到方氏身旁,問到:“大娘,你哪裡疼,我們請郎中來看看吧!”
“呸!”方氏一口痰吐在秋蘭身上,罵道:“貓哭耗子假慈悲!”然後又繼續鬼哭狼嚎。
也許是人數讓方氏感到滿意,她突然一口氣上不來的樣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也就是英娘回來看到的這一幕。
英娘看到秋蘭蹲在老婆婆身邊,心急如焚,試圖喚醒她。而黃芩跪在一邊,只是痛哭流涕,摸不著頭腦,於是問道:“秋蘭姐,芩芩,這是怎麼回事?”
秋蘭抬頭看見英娘大喜,忙起身到英娘身邊,簡短說明來龍去脈,英娘冷笑出聲。
“用不用我出手?”不知什麼時候,陳玠也擠進人群,聽到秋蘭的話,他低聲問英娘。
“哼,你放心吧,交給我就好。”英娘回道。
蔣平、秋蘭姐和黃芩都是老實人,拿撒潑的方氏沒有辦法。
雖然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本事,但是關於如何與臭無賴打交道,偏偏英娘有些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