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你在哪?
在陳玠還在安和巷搜尋時,英娘還躺在地上裝作未醒,彭正兩人離去,她聽到門外有鎖鏈纏繞的聲音,她又望向身後的窗,心情低落。
門被鎖上,窗上還有柵欄,想要憑借自己逃出這件屋子,看來是不能了。
雖說陳玠在外面帶人找她,也不知道多久能找到,在這之前還是得自救。
先把手上的繩子卸掉要緊。
她向後挪動,靠近剛才隱藏的細木柴,揚起身子,讓背後的手能撿起它,然後跪坐在腿上,耐心地磨動綁在手上的繩子。
“鐵杵都能磨成針,我就不信,這個破繩子磨不斷。”她想。
當夜色降臨,雨後的涼風吹入,英孃的期望也一併冷下來。她感受著手腕的勒痛,和手指火辣辣地磨傷,用手指觸控磋磨處,只有一點點的破損,那小小的挫口似乎在啃咬她的手指,嘲笑她痴心妄想。
她一下子渾身無力,這具身體很久沒有進食,倒不斷在消耗。之前還有個念頭支撐著她,但期望落空,她再沒有力氣驅動自己,陰冷的聲音在她心中響起:
省省力氣把,沒有用的。
你逃不掉的。
你終是要被賣掉,賣給被人為奴,為妾,或者只是作個玩物。
她不寒而慄,一滴淚流下臉龐,她想到自己遇到的種種磨難,為什麼每當她以為,她跨過這道坎的時候,命運就又把她投入新的彀中?
她苦楚地閉上雙眼,淚珠滾滾滑落,在迷濛中,她看到一雙眼,含著至誠深情,接著,他一整個人都在迷霧中清晰了,微笑著遞過一支花瓶簪。
“陳玠!”她在心裡喃喃喚道,眼前的他沒有回答,可無言勝有言,她明白他的意思——珍重。
綿綿情意如絲纏繞不止,更多的淚簌簌而下,英娘曾想揮刀割斷情絲,卻發現自己無法下手,反而被拉扯著,不斷靠近他。可最後還是保持著理智,止步不前。
她後悔了。
後悔沒有痛快與他相愛。
後悔因為懼怕不能天長地久,而沒有選擇開始。
她緩緩睜開雙眼,眼中不再猶豫,不再懼怕,她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回去。
我不能辜負他的殷切囑咐,我要回去,我要好好地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回過神來才覺得,跪坐的姿勢,小腿麻癢癢的,於是坐在地上,把腿伸直。
天色一晚,外面就熱鬧起來,她傾耳聽了一會兒,從喧嘩中抓取到“贏”“莊家”等字。
“難道此處是賭坊?”她尋思道,“何偉是把我賣給放印子的,可我在賭坊,這放印子的和賭坊的是一夥。”
英娘回頭,見月已西斜,心中納悶,後進來那人明明說晚上要把她送走,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沒有行動,計劃又變了?
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處,她的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小腿上,由於長時間坐著不動,血液流通不暢,此刻感覺彷彿有螞蟻在面板上爬過,癢得讓人難以忍受。她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撓一撓,胳膊剛向前一動,卻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雙手被束縛著,根本無法觸及那片瘙癢之地。
一道靈光閃過,她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她可以把捆綁的雙手當做圓環,把“圓環”從身後挪到身前,這樣她就能摘掉口中塞住的布團,拿下花瓶簪,用簪腳銳利處劃斷繩子!
英娘突然感到一陣興奮,迅速調整姿勢,重新跪坐下來。盡管雙手被捆綁著,她依然努力嘗試,使勁兒掙動,試圖拉開一點距離。然後,她抬起臀部,巧妙地將雙手穿過,幸虧她的身體比較柔韌,最終順利地將雙手移到了膝蓋下方。
她的心充滿喜悅,但下一步卻沒那麼容易。她雙手盡量往前伸,而腿用力往後縮,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點,就要到腳踝了!
遠處突然傳來說話聲,她嚇一跳,暫停動作,又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她連忙把雙手往後退,恢複到原樣。拾起細木柴,攏入右側袖子中。
開鎖,推門,一人為首進入,後面跟著彭正和另一個不認識的,英娘見為首的那人衣著華麗,料想是他們的頭目。果然聽後面的彭正說道:
“元掌櫃,我們真要今天就送走嗎?會不會太著急了?”
前面的人,元掌櫃瞪他一眼:“那邊都來報信了,還不趕緊行動?”
“就算高老大他們被抓,捕快們就算搜到咱們這,還真能找到地窖?”
元掌櫃說道:“哼,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哪有一個有骨氣的,都窩囊的很,你還能指望他們抗住刑罰不吐口?”
又冷冷道:“彭老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又犯病了不是?倘若這次再因為你管不住下半身出了事,別怪我心狠手辣!蘭石縣那夥人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