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凝失魂落魄的走到風墨離的身前,頹然跌坐在地,如水的眸子裡透著無盡的絕望,她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龐,豆大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湧出眼眶。
“墨離,魔骨消散了,我該怎麼救你,我拿什麼救你?”
“對不起,墨離,我只是想阻止明日的大戰,我……”柳若凝泣不成聲,幾度哽咽,心裡自責不已。
明日仙門百家將會齊聚魔域的鳳鳴山,圍剿整個魔族,她的師門亦會參加,她只是不想和他站在對立面罷了,這才盜了時令井,助他擺脫困局,結果,卻反而害他丟了魔骨,沒有了魔骨,他恐怕連一戰之力都沒有。
“凝兒,不要哭,我沒事的,大不了以後我就待在魔域,閉門不出,十萬莽山那麼大,仙門的人未必找得到我。”風墨離抬手輕輕擦拭著她的眼淚,眼裡滿是深深的不捨,腦海裡浮現出他們的初相識的點點滴滴。
那一年,他才十七歲,遭遇魔族叛徒的追殺,最後被逼入絕境,他抱著必死之心闖入了生死門,他以為他會就此殞命,不成想,機緣巧合之下,他跌入了人界。
當時的他滿身汙垢,蓬頭垢面,活像一個乞丐,因為傷勢太重,他就那麼無力地癱倒在喧鬧的大街上,卻無人問津。
“小哥哥,你沒事吧?”柳若凝歪著頭,輕喚著他,
他艱難的睜開眼,就那麼望了過去。
一張精緻得好似瓷娃娃的稚嫩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一雙如水的黑眸裡滿是好奇之色,那雙眸子是那麼的純淨,那麼晶亮,柔和的日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好似不小心跌落凡間的仙子。
只一眼,他就禁不住的被她吸引。
柳若凝伸出手,探上了他的手腕,那道如柳葉般的細眉微微皺起,精緻的小臉上浮現了絲絲擔憂。她也不嫌他邋遢,從懷裡拿出丹藥喂進他的嘴裡,又取下隨身的水囊遞給了他。
“小哥哥,你傷得很重,眼下我只能先護住你的心脈,你在這等著我,我去去就來。”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聲聲落進他的心裡。
一連三天,柳若凝衣不解帶,悉心的照顧他,他才堪堪撿回一條命,從那日起,她就像一道光走進了他的心裡。
閒談間,他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了她的師門,知道她下山是為了歷練。他知道他們身份有別,他實在沒有資格留在她身邊,但是他捨不得離開,自那以後,他們結伴同行,他一路陪著她驅魔除祟。
這一相伴就是三年,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是卻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三年間他們幾經生死,惺惺相惜,暗生了情愫。
直到流雲山一役,他們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妖族,那時的柳若凝只是初出茅廬的小修士,修為遠沒有現在高深,那一戰,他們已經窮途末路,生死僅在一線之間。為了護她周全,他不惜暴露了身份。
大戰之後,柳若凝就這麼直愣愣的盯著他的眼睛,輕輕地問了一句,“墨離,你當真是魔族嗎?”
“是。”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閉上了眼睛,他當時心想著,罷了,揭穿就揭穿吧,就這麼死在她的手上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柳若凝卻是伸出手,戳戳他的臉頰,又捏捏他的耳朵,眨巴著那雙晶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緊盯著他,“墨離,你這張臉是真的還是幻化出來的?”
風墨離睜開雙眼,一張笑顏如花的精緻臉龐,猝不及防的映入眼簾,他以為她會厭棄他,甚至會殺了他,卻沒想到她絲毫不在意他的身份,還一如既往的待他。
而後兩年,她總是小心翼翼的避開關於他身份的任何話題,直到她回了師門。
他們約好了,每一年她的生辰,都會在九幽山上的斷崖見面。
今日,他便是應約而來。
“凝兒。”風墨離從懷裡摸出一個錦盒遞到她面前,艱難的扯起唇角,“這是我送你的生辰禮物。”
“我不要什麼禮物,我只要你好好的。”柳若凝猛然環住他的脖頸,整個身子顫抖不已。
“傻瓜,我真的沒事的,沒有了魔骨我也不會死。”風墨離輕撫著她如墨的黑髮,柔聲安慰著她。
柳若凝鬆開了手,滿眼含淚的看著他,“你真當我不知嗎?沒有了魔骨,你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魔氣,要不了多久,你就會失去本心,成為嗜殺成性的魔頭。”
後面的話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一旦他失去了本心,別說仙門百家,就連魔族的人都不會放過他的。
風墨離的眼神一陣閃爍,慌亂的別開臉,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聽聲音來人似乎還不少。
轉瞬間,斷崖另一頭的小路上冒出了斑斑人影,每個人都手拿法器,虎視眈眈的望著他們。
柳若凝的身子微微一顫,緩緩站起身,擋在了風墨離的身前。
“柳師姐,我聽聞你將魔君風墨離誘到了九幽山,特意通知了仙門百家前來助陣。”莫雅黎的身影如鬼魅般顯現在眾人的身前。
“對呀,凝花仙子,我們今日前來,都是為了助你一臂之力,誓死斬殺魔君風墨離。”一位身著青衣的男子揮了揮手中的長劍,慷慨激昂的說道。
“斬殺魔君風墨離。”
“斬殺魔君風墨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