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雙冷魅的桃花眼中,一貫沉澱的深邃不再,取而代之的,卻是失了神采的黯淡!
那是……盲人眸中才會出現的空茫。
此刻,雲傾只覺得心上彷彿被狠狠刺了一刀,痛到窒息。
她知道,這是腫瘤壓迫視神經導致的失明。而這種症狀,一般只會——
出現在腦癌的最惡劣後期。
怎麼會呢……
她茫然地凝視著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然而,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甚至,連確定他狀況的一句的發問,都不敢出口。
這一瞬,雲傾甚至痛恨起了祁桀。
失明,絕不可能是一夜發生的事。到底,他懷抱著怎樣的心情,才能那樣淡漠地在每日愈發模糊的世界中裝得若無其事?
但,她又更加痛恨自己。
在這樣貼身的照顧中,竟從未發現男人的不對勁。
雲傾死死咬住下唇,精緻的面容上閃過的,是難得的脆弱。
寬曠的臥室,一片死寂。
直至,男人以手撐床,似乎試探地想站起——
身體的本能比腦子更快,那一瞬,雲傾還不及多想,就已衝了上去。
她扶起了他的臂:“小心。”
祁桀斂著眼瞼,似乎是習慣地向下一瞥。但,那雙漆黑如墨的瞳仁中,依舊只是空茫。
驀地,他冷然出聲:“你哭了?”
男人伸出手,在空氣中摸索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觸碰到了女孩的臉龐。
修長的指尖她的頰邊輕輕撫過,他抿起唇,嗓音卻是十足的淡漠:“這點小事,有什麼好哭的?”
雲傾卻只是抬著清眸,沉默地望著他冷峻的側顏。
良久。
她才低聲地反駁道:“明明……是你的手指太涼。”
“我才不會哭呢,”雲傾反握住祁桀的手,提高了聲線:“的確,不過是……失明而已。”
“不是還有我麼?”
在他在也看不到的眼前,她盡力勾起了最漂亮的笑容。
“祁桀,我就是你的眼睛。”
*
三天後,兩人終於離開了威尼斯,乘坐著私人飛機,開始一場環球旅行。
這次,是祁桀的決定。
那個清晨,之前一直任雲傾安排的男人,終於久違地獨裁了一回。
而這所謂的“旅遊”,也足夠地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