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生氣啊,”姜默終於笑了出來,“其實我猜,如果那天我對他低頭服軟,說點好聽的,沒準他能放我一馬,至少寬限幾天。可是我真做不到啊,林仲龍對他是討厭,我是恨。
“捫心自問,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結果兔死狗烹,他收拾林仲龍盡興了,那我就沒用了。林仲龍真沒罵錯,這人不是東西。”
“對,心狠手辣!”韓鈞突然跟著她罵了一聲。
而一向以儒雅隨和形象示人的任佑安,這次也破功了:“你太抬舉他了,心狠手辣說的是人,張玉然配不上,他是畜生。”
語驚四座。
連對他成見未消的李邦偉也驚訝地瞪大雙眼,摸煙的手停在口袋邊,完全不敢相信教練也會罵人,還罵得這麼狠。
有了這個開頭,大家也都放開了,除了林真實受中文水平所限,跟不上大家的節奏,其餘人紛紛開口,極盡所能,痛斥張玉然的人渣行為。
罵著罵著,先前籠罩在眾人頭上的陰霾,漸漸散去。
還好姜默心中有牽掛,等到其他人消了氣,她才開口提醒道:“那戰隊的事,你們……有什麼想法?”
不等回答,她再一次做出自我批評:“這事怪我,早跟你們打招呼,現在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姜默,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有錯,但至少出發點是好的,至少在我這情有可原,我不會怪你,至於別人,”他抬頭看看三名隊員,“我不會搞道德綁架,隨緣吧。好好善後,把人都安置好。咱們隊的人不是傻子,會明白的。”
“臣附議。”韓鈞笑著說。
李邦偉和林真實更不用說,輕鬆得倒像是無事發生過一般。
姜默訥訥難言。
她以為自己不會、也不值得被原諒,誰知大家還能夠給予她無條件的信任。
“謝謝”二字,在如此深重的情誼之前,太輕描淡寫了。
“我先去打聽打聽吧,反正其他戰隊就算現在買了人也得等到夏季賽在用,我跟他們打個招呼,儘量幫大家找個好去處。”韓鈞說著,突然看了任佑安一眼,神色猶疑,“不過教練你……”
“沒事,不用管我,”任佑安大度地揮揮手,“時也命也,看來老天不讓我吃電競這碗飯,只能出去找個廠上班了。”
一句調侃,讓他說得煞有介事。
“謝謝,謝謝,”姜默感激不已,鼻子一酸,差點又哭出來,“讓你們為這件事操心,我太過意不去了。”
“說這話就是見外。都是一個戰隊的,別這樣,”韓鈞笑著站起身,“還有,這兩天我先跟其他人聊聊,幫你做個鋪墊,本來你就不該受這些委屈。別難過,戰隊不在了,交情還在,將來總有再聚的時候。”
姜默用力點頭。
可李邦偉的一句話,卻打破了她好不容易修復的平靜。
“姜默,我已經認真考慮過了,”他迎著姜默的目光,認真地說,“我想退役,不是賭氣,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