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佑安沉吟片刻,見姜默也在微微點頭,顯然也十分認可林仲龍的想法,便大方拍板。
“那行,你是隻有想法,還是都寫下來了?”
“寫了寫了,”看出任佑安同意,林仲龍大為驚喜,連連點頭,“姜默和鈞哥都看過了,就準備等你回來給你看呢。”
有工作要忙,任佑安自然不會推辭。不過他剛要答應,卻被姜默阻止。
“你先別急著銷假,”她衝著任佑安手背上的針眼揚了揚下巴,“醫生怎麼說的?”
早就料到她會問,任佑安立刻給出在腦海中重複過千百遍的回答。
“就說休息少了,勞累過度,得多休息。我昨晚睡得很好,今天再多睡會就沒事了。”
他說得輕巧,姜默卻一個字都不敢信。
隊裡這幫人,她太瞭解了,倒不是怕看病,就是特別擅長自我加壓,恨不得平時天天渾身綁滿沙袋做負重訓練,輕傷絕對不下火線,生怕有一天不在,自己的位置就讓人給頂了。
也不知道這壓力是誰給的,反正不是姜默。
光說沒用,姜默直接朝他伸手:“病例呢?給我看看。”
她猜任佑安應該是做了CT和心電圖之類的檢查,肯定還有檢查報告之類的檔案,字她總認得吧?
果然,一聽說她要這個,任佑安當即拒絕。
“你看那幹嘛?又看不懂。”
嘖嘖,欲蓋彌彰。姜默想一想就明白了:任佑安來得晚,沒經歷過姜默拆韓鈞臺、逼得他坦承病情的那段往事,所以心存僥倖。
身為主教練,有這種想法,屬實有點看低姜默的戰鬥力了。
她連多餘的話都不用說,只消伸出一根手指頭,朝任佑安勾了勾。
這還是姜默第一次使用如此具有挑釁和蔑視意味的起手式。
可惜直到此時,任佑安尚未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依然認為自己能從姜默手下苟且偷生,並且試圖暫時隱匿證據。
“邦偉,”他非常不自然地轉過身,急切地朝李邦偉不停眨眼,“你剛才累了吧?先上去休息。”
找誰不好,找李邦偉,這廝一貫會見風使舵,加上他身為演員的良好自我修養,把他逼急了,當場下跪叫爹這麼沒出息的事,他都能做出來。
根本不用姜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只需要一個眼神肯定,他便衝任佑安露出一個“得罪了”的苦笑,當面慢悠悠地把手中裝著CT片的袋子交給姜默。
任佑安到底是教練,戰術和心理這塊的拿捏還是比較到位的。一見李邦偉的神情,他就知道不好,剛想勇敢地抗擊姜默一次,強行奪下袋子,卻被她搶先一步。
“拿來吧你。”
姜默看似在笑,眼底卻一絲笑意都沒有。
光是任佑安這個態度,她都能猜到大致情況。反正有病先瞞著,能瞞過去萬事大吉,瞞不住了再想借口,總之儘量往輕裡說。
然而事實比她想象得更加嚴重,以致於姜默看到“心律不齊”這幾個字,第一反應不是當場發作,而是“這時候再批評任佑安,好像不太合適”。
訓練室一時安靜如雞,連往常最密集的鍵盤聲都聽不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彙集在姜默和任佑安身上。
當著隊員們的面,姜默自然不好向任佑安發難。她深深地看了任佑安一眼,半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