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著,盼著,春天的腳步近了,試訓的教練來了——
姜默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起來玩這個爛梗,時代早就變了,現在小學生寫作文早就不興這一套了。
平心而論,她確實挺期待新教練的到來,畢竟除了姓名年齡和從業經歷,她對此人一無所知。好奇心驅使下,她甚至主動要求去高鐵站接人。可惜在得知戰隊並無專車後,任佑安直接地謝絕了她的好意。
不只是姜默,全隊都對新教練充滿好奇,這就導致他們幾乎浪費了上午寶貴的訓練時間。最後姜默乾脆宣佈,提前結束訓練,改為找到任佑安過去帶過戰隊的比賽錄影,集體揣摩新教練的風格。
可惜沒看出什麼名堂。用韓鈞的話說,“歐洲槍佬多”,整個賽區和國內相比,完全是另一種風格。選手大多追求準度,槍打得準的人足夠組出一個連,反倒看不出戰術上玩什麼花活。
到底是偏科太嚴重,還是壓根沒打算靠戰術打天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總之,戰隊看了個寂寞,就連見多識廣的韓鈞,也不敢貿然下結論,給出一個極為保守的答案:還是得實際訓練之後才知道底細。
要不是看在老隊長德高望重的份上,隊員們大概是要噓他的。這不明擺著麼,還用他說?
就在隊員們心猿意馬吃著午飯的時候,姜默的手機忽然顯示有來電。這可把隊員們的期待值一下拉滿了,這種時候打電話找姜默的,除了任佑安,還會有誰?
果然,看到來電人,姜默深吸一口氣,對韓鈞點點頭:“人到了,我出去接一下。”
她前腳出了訓練室,後腳林仲龍福至心靈地朝窗外看了一眼,立刻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戰隊基地的門口。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雖然過不了一分鐘就能看到本人,但是資訊時代,搶的就是一個新鮮度。林仲龍“唰”地站起身,直奔窗前,嘴裡還招呼著:“在外面呢!”
怕拉開窗戶動靜太大,林仲龍只能扒在窗玻璃上,努力分辨任佑安的外形。他動作最快,搶佔了有利地形,而晚他一步的三個小朋友,只能你推我擠地跟林真實借個道,一齊擁到窗邊,三人從上往下排成一行,用報點的方式,給隊友們發來第一手的情報。
“個子好像不高,跟姜默差不多。”
“戴眼鏡。哎,他下巴上黑的那塊是鬍子還是口罩啊?”
“傻啊你?當然是鬍子,沒看見有嘴啊?”
“好像不、不是外、外國人。”
“靠!”曹夏生好不容易找到的重點,卻換來隊友們無情的吐槽,“這還用你說?聽名字就知道了。”
三人把任佑安的情況彙報了個差不多,而最先出動的林仲龍卻遲遲沒有動靜。
來人和他的想象差距有點大,換言之,感覺不太像是個搞電競的,有股說不上來的奇異感。倒也不算是壓迫或者可怕,只不過林仲龍野生動物般的直覺告訴他,這人跟謝保平不一樣,不是好糊弄的。
直到看見他和姜默一同走進基地的大門,林仲龍才慌慌張張坐回到位置上,同時還非常有道義地提醒隊友:“來了來了,都表現好點,別讓人挑出錯。”
除了曹夏生和林真實,人人臉上都露出鄙夷的神情。要說戰隊裡誰表現最好可能還有爭議,論犯錯的頻率,隊裡目前還沒有人能夠挑戰林仲龍的地位。
很快,訓練室的門開啟,姜默和任佑安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儘管素未謀面,任佑安倒表現得像大家的老朋友一般。沒等姜默開口介紹,他主動開口:“我是任佑安,這段時間要在戰隊試訓,希望能得到大家的配合,謝謝。”
而選手們的表現,讓姜默頓感臉上無光。任佑安態度這麼好,隊裡卻沒有一個人答話,反而像是看外星人似的,一個個都盯著他。
也難怪,和他們見到過的教練相比,任佑安的形象太有記憶點了。
他的頭髮看上去比李邦偉還長,粗疏地在頭頂紮了個辮子。髮際線不高,至少沒謝禿禿高,下面是一副幾乎罩住整張臉的黑框眼鏡,厚厚的鏡片後,透出的目光十分溫和。
他的穿著也十分講究,褐色格紋的粗呢大衣,脖子中間圍著一條同色系的圍巾,整個人顯得利落幹練,又不會讓人產生距離感。但是,比起電競戰隊的教練,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在異鄉遊歷了很久的詩人。
不過以戰隊的文化水平而言,能想到這個形容的只有李邦偉。短暫的冷場之後,韓鈞作為隊長,主動起身和任佑安打招呼:“任教練,您好,不用謝。”
冷場之後又是尷尬,姜默恨不得當場捂臉。還以為韓鈞是個靠得住的人,怎麼就忘了他重度社交恐懼,讓他跟陌生人打交道比讓他倒立洗頭還難?
而韓鈞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不對勁,當即紅了臉,目光遊移,不知該如何收場。於是姜默不得不站出來給他搭臺階:“Rex,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隊員吧。”
“不用,我都認識。”
姜默先是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不認識不行,戰隊OD的淘汰賽,他每場都看得很仔細。選手席都有攝像頭,估計他早把這幾張臉看熟了。
果然,任佑安先拍拍韓鈞的肩膀:“隊長,副T很強。打法看起來慫,其實有點激進。關鍵團戰的決策都是你做的吧?我覺得很好,正好我也有些問題,趁這幾天要向你請教。”
就算韓鈞在OC半封神,也沒被這麼露骨地抬舉過。一時間,他的臉更紅了,結巴了半天答不上話,只能又是點頭又是搖頭,胡亂地說:“可以的,沒什麼。”
看出他社交能力確實不如實力那麼頂,任佑安也沒為難他,轉向他身後的崔平順:“您是崔平順吧?長槍很穩,心態也很好,我印象裡比賽沒有拉垮過。”
其實崔平順也不是個會來事的人,本來表現可能也就跟韓鈞半斤八兩。但他客氣,也不怕生,聽到任佑安的話便趕緊站起來,微微鞠躬:“您過獎了。”
笑著把他按回座位上,下一刻,任佑安點了林仲龍的名:“浪子麼,天賦型選手,最敢打的一個,要是能有崔平順的穩定性就更好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對不對?這話林仲龍自然愛聽,不過在任佑安面前,他還有點偶像包袱,心裡都快樂開花了,面上卻掛著少見的矜持:“嗯,我也覺得自己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