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並未覺得自己這事兒做的有什麼不妥當,甚至還覺得自己做的很對,人活一輩子,求得就是無愧無心,“只是啊,經過這件事這樣一鬧,只怕以後揚州城人人都知道你得了三房一半的產業,以後啊,你的親事倒是難了。”
若林妧真的是周家姑娘,就憑藉著她的相貌,德行,才學,想要為她找一門好親事,那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只是可惜林妧是周珍的女兒,父親不詳,當初周珍被人販子拐走,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兒,她的孩子,那些眼皮子淺的也瞧不上。
如此一來,她想為林妧說一門極好的親事那就有些難了,那些世家大族挑選妻子,恨不得連祖上三代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只可惜這孩子模樣出眾,陪嫁頗多,又怕有心人打那嫁妝的主意……
說起這件事情,杜老夫人只覺得有些傷感,她如今是真的把寧人當成親生孫女兒一樣看待的,可如今一想,如今林妧才六歲而已,距離她說親還有八九年的時間,也不必太著急。
況且她覺得這孩子看著是個有福氣的,興許到時候還真有有眼光的人把這孩子娶進門。
林妧笑眯眯的,絲毫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有什麼好怕的?我有銀子,有家業,大不了以後自己買個院子,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是不可以,到時候吧您啊,我師傅啊都接過來住著,以後你們想來可以直接過來看我,就是也不必怕別人說閒話,瞧別人的臉色。”
她活了兩輩子,很多事情已經看得很明白了。
杜老夫人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從前思姐兒也在我跟前說過這樣的話,只是姑娘家的還是嫁個人好,以後有人為你遮風擋雨,有兒子為你出頭,有姑娘在你跟前說說笑笑。”
不過話鋒一轉,她老人家還是道:“可若真的沒有了合適的,一輩子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也未嘗不可,免得像有些婦人似的,操心一輩子,落不到什麼好。”
她老人家活到這個年紀,見得糟心事兒多的去了。
林媛笑眯眯的說是。
她見杜老夫人有些睏倦,再次告辭。
杜老夫人瞧了眼外頭,只見日頭當空,太陽毒辣辣的,只吩咐玳瑁:“……你去收拾間屋子給妧姐兒住下,這外頭這麼大太陽,可別把咱們妧姐兒給曬黑了。”
玳瑁應了一聲,就要帶著林妧下去。
林妧也沒推脫,她向來不是個拘束的性子,既然杜老夫人這般說,那她就住下了。
等著睡醒之後,她吃過甜瓜,又喝了綠豆水,到了傍晚這才回去。
沒想到等著林妧回到珍珠園時,卻發現珍珠園變了樣。
前幾日姜氏是與她許諾過的,這珍珠園該加的不該加的都要一併加上,這些日子她忙得很,尚未說話,所以有婆子還是移了些花木過來,園子裡比從前更好看了。
只是她如今一看,不光是新移植過來的湘妃竹被拔的乾淨,恨不得原先種的那些花草都被毀了,甚至連已經結了果的葡萄藤都被全部挖走,有些不能帶走的,也全都毀了,院子裡是狼藉一片。
白薇喊了兩聲,連個丫鬟都沒出來。
後來還是夏瑤聽見動靜,連忙迎了出來,聲音中帶著一股子哭腔,“姑娘,方才太太差人過來了,把園子裡的東西全毀了,還砸了不少東西,奴婢嚇壞了,所以這才躲起來的。”
“太太說,說姑娘如今有銀子,還有人撐腰,也用不上她來憐惜姑娘,這珍珠園還是給姑娘住著,當初修建這院子花了不少,少說有一萬兩銀子,讓姑娘快些把這銀子還給她,說姑娘您反正吃的用的都是三房老太爺的,如今更是有家底的,想必也不會把這一萬兩銀子放在心上的。”
“那些人還說,除了奴婢與涓嬤嬤,念珠的賣身契,其餘人都在太太手上捏著,都是太太的人,姑娘如今手上有銀子,哪裡還用得著搜刮太太的銀子,所以把這些人全部都調走了……”
白薇聽到這話氣得渾身發抖,“我,我長大這麼大,還從未見過這般不要臉的人,她也不怕別人笑話?”
“也是,如今她臉都已經丟盡了,還有什麼臉面可言?還怕什麼?”
林妧掃了白薇一眼,有些心疼道:“還說這些做什麼?和她計較這些也沒用,你既曉得她是什麼樣的人,就不該為了這樣的人動怒。”
說著,她環視周遭一圈,搖搖頭:“她做出什麼事情來我都不覺得稀奇,只是可憐了這一院子花木,特別是這些葡萄藤。”
“過不了一個月,咱們就該吃葡萄了!”
她甚至還想過,到時候把吃不完的葡萄釀做葡萄酒,只是如今,葡萄沒了,葡萄酒也沒了。
不過她很快收拾了心情,吩咐道:“白薇,你拿了銀子重新採買花木,要買的比從前好,比從前貴,你不是說五房晴表姐那裡的紫藤花架好看嗎?咱們就學她做一個海棠花架起來,到了春天說不準比晴表姐的院子還好看。”
“還有什麼雙色牡丹,十八學士,這些貴的花木都買回來,我要珍珠園比從前更好看。”
“她不就是想讓我難堪?想讓周家的人見識見識這三房還是她當家嗎?我就偏偏不要讓她如意,我要讓別人看看,就算是沒有她的可憐,我的日子一樣過得好,比從前更好。”
“她不是還想要一萬兩銀子嗎?我也不與她計較,這銀子是不是給的多了到時候我親自拿了銀子給她。”
“不光是給銀子給她,我還要大大方方告訴她,如今我什麼都不多,就是銀子多!”
“如今三房一半家產在我這裡,她那裡若是有轉不開的地方,只管來找我。”
“她小氣,我可不是個小氣的人,只要她這個當舅母的拉的下這個臉,我還是願意把銀子借給她的,不要她的息錢,只要她按時還銀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