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學什麼個勁兒?牡丹有牡丹的好,芍藥要有芍藥的美,你們吶,都是好的!”杜老夫人笑眯眯的與她說話,正說話的時候,外頭就傳來了丫鬟的通傳聲——老夫人,吳太太過來給您請安了。
吳太太過來了?
杜老夫人下意識皺了皺眉:“好端端的,她怎麼過來了?”
如今的揚州城知府姓吳。是一年前剛調到揚州城來的,這位吳太太正是知府太太,她是吳大人的續絃,說起來與杜老夫人還算是同鄉,不過她是湖北襄樊人,杜老夫人是湖北荊州人,按理說這一南一北的扯不上什麼關係,只是遠離故鄉千里之外,哪怕是同省份的見了也總覺得帶著幾分親切。
再加上這位吳太太是個會來事兒的,嘴巴甜得很,所以勉強與杜老夫人有幾分交情。
可吳太太平素並不是不知道規矩的,就算真的要過來拜訪杜老夫人也會提前遞了帖子過來,想必如今是有什麼事兒。
玳瑁笑著道:“不知道老夫人要不要見見吳太太?要是不願意,奴婢把她打發出去。”
杜老夫人年紀大了,平素並不大喜歡熱鬧,總有些人想上門來攀交情,她也是時常當這個惡人的。
杜老夫人擺擺手道:“算了,叫他進來吧,也許是有什麼要緊事!”
她這話音剛落下,林妧站起身來,很有規矩道:“既然伯祖母您這裡有客人過來,那我就先回去了,等著過兩日再過來吃芙蓉魚片好了。”
“不礙事兒的,又不是什麼外人,總不是說些家長裡短的話。”杜老夫人如今想將林妧養在自己屋裡,只把她視為自己人,也想教她在自己身邊多學學,等著她出嫁之後肯定是要和這些夫人太太打交道的,“坐下就是了。”
林妧只好乖乖坐了下來。
吳太太很快就進來了。
活了兩輩子,這是林妧第一次見到揚州城知府太太吳氏,吳太太長得並不算十分出挑,五官平平,卻是面板白皙,看著很聰明的樣子,和姜氏屬於同一種型別的人。
不過和總是穿金戴銀,總是一身豔麗的姜氏比起來,吳太太顯然要質樸多了。
吳太太進來時眼睛還是紅紅的,一進來也顧不上旁的,只道:“老夫人,這次您可是要救救我們啊!”
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杜老夫人衝著玳瑁點了點頭,玳瑁就極有眼色將屋內不相干的丫鬟都遣了下去,林妧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要跟著下去,可見著玳瑁根本沒安排自己下去,正踟躕著了,杜老夫人已經發話了,“這般急匆匆的,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兒?”
吳太太額上帶著細細密密的汗珠,卻壓根顧不上,焦急道:“自是要緊事兒,要不然也不會連帖子都沒遞,急匆匆過來找您了。”
“我這次實在是唐突了,還請老夫人莫要責怪,給我和我們家老爺拿個主意。”
杜老夫人端起茶盅喝了口茶,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吳太太壓低聲音道:“老夫人您該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淮陽王府的王妃娘娘帶著小王爺來了揚州城嗎?過來的時候他們誰都沒告訴,後來等著遇刺之後我們家老爺才聽說這件事,連連調了人去白雲庵那邊,可王妃娘娘直說不得叨擾佛門淨地,衙門的人都守在門外。”
“當時我們家老爺就覺得這件事這樣辦不妥當,可王妃娘娘都發話了,難道還有誰敢說一個不字?”
“誰知道後來真的出事了……原本我們以為王妃娘娘帶著小王爺掉到山下沒了,畢竟那麼高的山,真想要活命也不大可能。”
“說是京城中的淮陽王聽說這訊息後就病倒了,不知道派了多少人過來找,都沒有找到,原本我們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了,可您猜怎麼著?”
“昨日有個少年去衙門,說他是淮陽王府的小王爺,原本我們家老爺以為是假的,人都沒見直說要把人趕走,為了淮陽王府的事兒,我們家老爺這些日子瘦了十多斤,不曾想淮陽王府的人見了這少年就跪下來喊‘小王爺’,您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們家老爺可真是命苦,調到揚州城不過一兩年的時間,是兢兢業業,為國為民,沒想到居然碰上這檔子事兒,說是淮陽王府的那些護衛今日已經帶著王妃娘娘和小王爺回京城了。”
她這話說的是雜亂無章,平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如今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可見是真的慌了。
坐在杜老夫人身邊的林妧聽到這話嚇了一跳——是許拓之找到衙門去的嗎?按理說事發已經有小半個月的時間了,這些日子淮陽王妃與許拓之藏在哪裡?為何淮陽王府的人沒找到他們?
既然想要回京,那為何許拓之一開始沒有露面?如今又出來了?
她是滿肚子的疑惑。
杜老夫人聽了這話也覺得費解,“吳太太,等下,我沒聽明白,是小王爺自己去的衙門?”
她覺得想不明白。
吳太太點點頭,恨不得要哭出來了,“是了,我昨晚上與我們家老爺分析了一夜,原本還以為小王爺掉到山崖下面受了傷,可我們家老爺說了,小王爺唇紅齒白的,看起來有精神極了,別說是受了重傷,連上連個小口子都沒有。”
“我聽說王妃娘娘倒是病的厲害,王妃娘娘本就有病,昨晚上被送回京城時已是昏迷不醒……從揚州城到京城路途雖不算太遠,可誰也不敢保證路上會不會有個三長兩短的。”
“萬一真出了事兒,老夫人,您說我們家老爺該怎麼辦啊?”
說到這兒,她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淚水,強壓住心底的恐懼道:“連我這個常居內宅的婦人都聽說過淮陽王把王妃娘娘和小王爺看的像眼珠子一樣,王妃娘娘與小王爺能平安回到京城,這還好說些,可若是路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您說淮陽王會不會把這筆賬算在我們家老爺頭上?”
“淮陽王雖不是皇親國戚,可我聽說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正經的皇親國戚都沒放在眼裡,您說,要是她怪罪到我們家老爺頭上,我們這一家老小是不是都要跟著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