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覺師太掃了林妧一眼,並未多話。
她沒說話,不代表她心裡不清楚——在周家呆了些日子,她這徒弟曉得心疼人了。
雖說養育她一場,自己並不求什麼回報,但被人惦記著,並不是養的什麼白眼狼,這種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林妧笑著試探道:“……師傅,我聽人說這次淮陽王妃過來光是丫鬟婆子就帶了十幾個,我們後頭的廂房對她們來說有點不夠住,說是淮陽王妃還差遣了一些人回京城去了。”
“我不懂,為什麼他們不去白雀庵或者別的地方?我們白雲庵在揚州雖有些名氣,但和白雀庵比起來還是差了點的。”
她這話說的很委婉了,白雲庵與白雀庵雖只有一字之差,可卻是天壤之別,白雀庵光是廂房就是白雲庵的好幾倍多,更別提她們庵堂的廂房年久失修,很是簡陋。
正覺師太看向她,“怎麼,今日的事兒把你嚇到了?”
今日林妧呆呆傻傻的樣子正覺師太都是看在眼裡的,在那一瞬間,她好像又看到了從前那個傻徒弟,只怕被嚇得不輕。
林妧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沒承認,但也沒否認,“我就是覺得有些想不明白,而且淮陽王妃說是生病了,吃了太醫開的藥還不見好,所以想來揚州散散心,順便在庵堂小住一些日子,說不準佛祖保佑,這病也就好了。”
“只是……師傅,我不明白,既然是出來散心養病,為何淮陽王妃還把小王爺帶著?小王爺不用讀書嗎?”
“我記得淮陽王妃說過,小王爺是個不喜歡走動,不喜歡熱鬧,一心求上進的人,為什麼會離京這麼長時間?”
要是日夜兼程趕路,從京城到揚州也得耗費幾日的光景,但有淮陽王妃在,這時間怕是要一拖再拖,畢竟得顧及著淮陽王妃的身子才是,要是在路上出了什麼岔子,那就得不償失。
正覺師太看著眼前小小軟軟的一個人,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雲客,這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聽別人說的?”
林妧這才驚覺自己是不是話太多了,如今的她才是個六歲的小娃娃了。
但她不想騙正覺師太,乖覺點了點頭,“自己想出來的。”
正覺師太臉上的笑意更甚,淡淡道:“其實不光是你,這件事我也覺得不大對勁,淮陽王妃祖籍在揚州,可從小在京城長大,並未來過幾次,就算是真要求神拜佛,這京城中多的是寺廟。”
“退一萬步說,揚州城的尼姑庵,我們白雲庵並不算出名。”
其實她一開始她就覺得疑點頗多,想要勸勸冠覺師太的,可架不住淮陽王妃出手大方,一出手就是一千兩銀子,如今又加了兩千兩銀子,足夠讓白雲庵上下把明年撐過去。
如此一來,她就更不好說什麼,“這件事疑點頗多,可淮陽王妃人都已經住進來,斷然沒有把人趕出去的道理。”
“不過雲客,你要記得,小心駛得萬年船,若是閒來無事不要往後頭廂房那裡湊,若出了什麼紕漏,衝撞了貴人,說不準會因此喪命的。”
這話並不是誇大其詞。
淮陽王並非皇親國戚,而是大燕朝的異姓王。
淮陽王乃是匪寇之子,卻能娶了閣老之女,可見他在朝中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初連先帝都處處禮待老淮陽王,根本不敢得罪許家。
別說是殺個庵堂裡的小丫頭片子,那簡直比踩死一隻螞蟻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