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自來便不管小兒女們逗趣,她年紀大了,就喜歡熱熱鬧鬧的場景,她從鴛鴦手中接過玳瑁眼鏡戴上,將湘雲叫去,將她上下打量仔細打量一番,見湘雲神態羞怯,卻不見不樂意,總算放下心來,湘雲的父母離開的早,若她叔叔嬸子給她找的婚事她不樂意,她這姑祖母少不得要說上兩句。
“好孩子,”放下心的賈母,笑著與湘雲問起來:“我聽你嬸嬸派人來說,給你定了衛家的公子?”
已然褪去的紅暈悄然又浮現出來,湘雲性子再爽朗,到底也是女兒家,被人問到親事,多少有些害羞之意,她微微點了點頭。
賈母靠著大引枕上,回憶著見過的後生,終於想起了那衛若蘭的模樣:“那孩子我見過,瞧著是個脾性好的,你叔叔給你定的這個親事不錯。”
湘雲臉上的紅暈更重,這讓黛玉與探春幾人嘖嘖稱奇,她們與湘雲自幼相識,什麼時候見過她這般忸怩的模樣。
正當黛玉幾人感嘆時候,賈母卻已經吩咐著鴛鴦去開後頭的箱子:“我出嫁時候,嫁妝裡有一套頭面,現在我瞧著庫房裡的東西都沒有我那套頭面好,這頭面是我從史家帶來的,你成親我便用這套給你添妝。”
說話間,鴛鴦已經將賈母說的頭面找了出來。
沉重的楠木盒子雖然歷經了歲月的滄桑,卻被愛護地很好,不大的箱子上瞧著連一顆灰塵也沒有,掀開刻著山景圖的盒蓋,珠光瞬間便從盒子中溢了出來,說一句流光溢彩也不為過。
一直枯坐著,興致缺缺聽這成親之事的惜春,這時候也張大了嘴,發出驚訝地贊嘆之聲。
只見箱子裡是一套純金的頭面,赤金被匠人用最精巧的工藝精心打造,雕刻出再精美不過的花樣。
然而這金子再重,工藝再精巧,也不能讓這公府小姐們如此驚嘆,畢竟誰沒有幾件拿的出手的首飾。
讓眾人贊嘆的是,鑲嵌在項圈上的那個珍珠,拇指大的珍珠,放在宮中給娘娘用都使得,這些年隨著東珠的産量減少,上好的東珠全被送入宮中,一般人家根本得不到東珠做的首飾。
盡管過了幾十年,這東珠依然光彩奪目,引得屋子裡眾人驚嘆。
就連見多識廣的王熙鳳,都湊近了仔細望著,她笑著說道:“這個品相的東珠,真真是從沒見過,我小時候我爺爺管著洋人那些事情,我記著他們帶來的珠子,都沒這麼好的。”
賈母笑著說道:“你們小孩子家家的,才見過多少好東西,日後你們姐妹出嫁,我也都準備了東西,必不會虧了誰去。”
一時間,迎春羞澀地低下了頭,探春眼中異彩連連,唯有惜春,一聽到要出嫁才有這添妝,撇了撇嘴,收回了眼神。
唯有站在一旁伺候的王夫人,在旁人不可見出,露出怨毒的目光。
元春從宮中的賞賜,旁人不知,王夫人還能不知嗎。當時元春傳話,她看中湘雲的時候,王夫人心中還格外不樂意,在她心中,賈寶玉千好萬好,怎麼只能取一個父母雙亡的史湘雲。
沒想到史家卻根本就沒看賈寶玉,在收到元春賜下手串的隔日,便放出了給史湘雲相看的風聲,更是沒多久就定了人家,對賈寶玉棄若如履。
王夫人已經忘了她沒看上史湘雲的事情,她只咬牙切齒地恨著,一心想給賈寶玉找個好姻緣。
想到這,王夫人強打起精神,揚起笑容,對著賈母說道:“老夫人您可不能偏心,寶玉的事情還指著您呢。”
賈母閉著眼,笑著說道:“寶玉還小呢,都還沒個定性,親事不急。”
王夫人被堵得一僵,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鴛鴦見狀,連忙沖著王熙鳳使了個眼色,王熙鳳忙笑著打圓場:“老祖宗,飯已經準備好了,正好有前些日子莊子上送來的菜,您看是否要用膳。”
賈母點點頭:“家裡的東西都吃絮了,莊子上的東西倒有點新意。”
黛玉順勢湊到賈母身邊,將話題移開:“老祖宗,您近來身子可好,我家留在姑蘇的管家,前些日子來了一趟京中,送了許多江南的時令菜,我令他們收拾了,給您也送了一份,您試試這味可還順口,若能入口,我再令人多送些過來。”
賈母笑著贊道:“還是我們玉兒有孝心”。
其餘人更加沒口子的誇,黛玉便在這些誇贊聲中,吃完了這頓送別宴。
送別宴後,很快賈政便啟程離京任職,在這之後不久,朝中諸臣好生忙碌了一陣子,終於將諸般事宜準備妥當了,康熙率領朝中重臣、年長的阿哥們,親自前往塞外的多倫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