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員外說到此處停下來喝了口茶,臉色隨之變得凝重起來,頓了頓這才接著將之後的事情緩緩道出。
在發現深坑枯骨之後何員外並未報官,他這麼做是擔心此事一旦驚動官府勢必會停工調查,到時延誤工期不說還會給自己的染坊帶來不好的影響。
正是考慮到了此處,何員外便以每人二兩銀子為封口費堵住了當時參與施工的二十三名勞工的嘴。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此過去,可誰知還沒過了一個月就發生了意外。先是負責砸碎石盤的八名勞工在三天之內相繼暴斃家中,接著又有三名勞工意外橫死。
短短十天之內連傷十一條人命,此事迅速在天水城流傳開來。有人說這是驚動了土地爺也有人說是得罪了深坑中的那些亡魂,一時間這件事在天水城傳的沸沸揚揚。
直到這時何員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心中最壞的打算,與此同時官府的人也找上了門,查封了何員外花重金買來的那塊所謂的風水寶地不說還差點連帶著他也吃了官司。幸好何員外財大氣粗,人脈廣泛,最終得以破財免災。
其後一段時間相安無事,何員外又在別處重新置辦了土地新染坊很快建好並投入了使用。就在這件事逐漸淡出何員外記憶的時候,突然有一天三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擺在了何府大門外。
隨行的除了抬棺匠還有十幾名身穿白衣的女人、孩子他們口口聲聲說是何員外害死了他們男人。
何員外當時還以為是強行購買了他們土地的那些鄉民前來尋事正準備喊護院將他們轟走,這時身邊的親信告訴他這些婦女的男人在之前都曾收受過何員外那二兩銀子的封口費。
何員外一聽腦袋嗡的就是一聲,但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畢竟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年,而且有官府的結案文書,此事於情於理都算不到他的頭上。
想及此處,何員外隨即報了官,差役在經過簡單問詢之後便將鬧事者驅逐出城並嚴厲警告膽敢再來鬧事決不姑息。
事後何員外給帶班捕頭打點了十兩紋銀,捕頭揣著銀子滿意而歸,但這件事卻給何員外的心裡留下了不祥之感,當天夜裡便差管家去大悲寺請來了幾名高僧在府中折騰了三天三夜,心中總算求得了一絲安慰。
原本以為事情就此打住,然而讓何員外始料不及的是半個月後他的夫人周氏忽然害了失心瘋,大白天拉著窗簾把自己反鎖屋中口口聲聲說有個無頭的紅衣女鬼要掐死她。
何員外幾乎請遍了天水城的所有郎中,周氏的病症都不見好反倒是越來越重,就在何員外無計可施的時候周氏忽然自縊身亡,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僵硬。
處理完周氏後事的當天夜裡二夫人突然失蹤,大慌之下的何員外連忙報了官,差役尋了大半個月也沒有任何發現。
直到一個月後二夫人的屍體才被人在響水河下流的河灘上發現,當時屍體已經泡得脹了起來,經過仵作驗屍最後確定二夫人是投河自盡。
連受打擊的何員外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逐漸恢復了過來。從此之後何員外像是變了個人終日鬱鬱寡歡,三年來他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到生意上來,而他自己也漸漸從喪妻之痛中走了出來。
直到二十天前,那天晚上天水城的州牧太爺給老母親擺八十壽宴何員外應邀在列,回到何府已是二更時分,路過何小姐的閨房時無意中聽到裡面傳來了一陣竊竊的笑聲。
何員外當時一愣還以為是醉酒出現了幻覺,搖了搖頭正要邁步離開,不成想那陣詭異的笑聲竟又傳了出來。
何員外這次聽得真切那笑聲正是從何小姐屋中傳出,當下連忙抬手敲門,然而這一敲卻是讓何員外驚出了一身冷汗,房間內竟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讓人分不出男女的聲音。
“誰?”
大驚之下,何員外顧不得多想一腳踹開了房門。房間內光線昏暗只點著一盞夜明燭,搖曳的燭火中只見何小姐身穿一襲紅衣,正背對著自己站在銅鏡前梳頭。
“琪兒,剛才是你在說話嗎?”何員外此時酒勁已醒大半,他站在門口月光下吃驚的望著自己的女兒。
何小姐隨即停下了梳頭的動作,放下梳子拿起一支銀簪悠悠地轉過身來,看到何小姐的樣子何員外頓時大驚。
此時的何小姐臉色慘白,雙目通紅,看到何員外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舉起銀簪便向自己胸口刺去,鮮血頓時噴濺而出,何小姐臉色猙獰看不到任何痛苦。
“琪兒!”何員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當下連忙上前去奪何小姐手中的銀簪讓他沒想到的是平日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竟然一把將他外推到在地,不等他爬起又是一銀簪刺了下去。
何員外的喊聲驚動了其他人,七八名護院手持棍棒趕到了何小姐房間,眾人合力總算按住了渾身是血的何小姐並奪下了她手中的銀簪,而何小姐在掙扎了幾下之後便沒了反應。
幸好搶救及時何小姐才保住了一條性命,但甦醒之後整個人變得精神恍惚,經常在夜半時分對著房中的銅鏡梳頭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