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華笑道:“那就都給你。”
那像什麼話?當年平襄即位後,含真君身邊的仙侍和使官都被裁撤,雖然保留了很小的一部分,但全是新人,即便跟去了榮氏仙族的封地,也不懼她生事。
怎麼可能當真把這些部下,原原本本的都給她送回來?
昭元沒有愚蠢到認為彤華會想不到這樣做的無窮後患,便問道:“條件呢?”
彤華望著她,面無表情道:“平襄君的長生骨已經毀了,我需要你的。”
她的語調異常平靜,平靜到昭元聽入耳中,甚至都沒有覺得驚訝——哪怕她如此瘋狂,甚至想過從平襄下手。
昭元想也覺得理所當然:“為了步孚尹。”
為了複活步孚尹,為了愛,也為了證明在這一場漫長的抗爭裡,總有那麼一件事,她是勝過了平襄的。
昭元想到自己昨日所見的那一幕:“我以為段玉樓一死,他便是徹底的魂飛魄散。你拿了長生骨去,還會有用嗎?”
彤華執起酒杯放在唇邊,酒液是熱的,她眉宇間的溫度卻是冷的。
她痛恨平襄,卻也有和平襄如出一轍的固執和決絕:“我既然想要,自然可以達成。”
無論一切代價。
昭元垂下眼,想,只怕你雖想要,卻有人不肯。
但她沒有多言,只是道:“我還要一個條件——原景時的性命。”
彤華沒說好與不好:“這就是我要和長曄去談的條件了。不過長姐可以放心,想來只要能讓玄滄順利歸位,長曄暫且不會拒絕我的。”
她這句話幾乎等於答應了昭元所請,於是昭元也就十分痛快地與她達成了一致。
彤華眼見著她言出必行,傾身攔住她的手,打量著她萬分平靜的眉眼,探究道:“長姐與玄滄沒有私交,如何肯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如果是她,她是絕對不會為了玄滄交出長生骨的。
昭元的眼神微微偏開半分:“我也讓使官去查過了。玄滄最好的歸位時機,是作為薛定的那一世。你拖延到了如今,已經不能再拖。可原景時此生功績原本就越不過原承思,若是今時再死於此處,那此事便不成了。”
她語氣微微加重一些:“玄滄必須要回來,無論是對長曄,還是對你。”
彤華隱約想到了什麼,問道:“就為了這個?”
昭元反問她道:“何必尋根究底?”
她打定了主意不肯說。
在過去的許多年裡,她從沒有一分一刻,表現出過自己真正的心意。如今到此時,依舊沒有想要說出口的慾望。
她沒有彤華那樣執著的念想,又有自己絕對放棄不了的驕傲,人若無心,她又何必多言?橫豎愛慕也是戰爭一場,而她已先動心,絕不願全域性都落在下風。
玄滄歸不歸位,和她有什麼關系?若不是東海還有人在等,她才不管玄滄的死活。
她在中樞受平襄鉗制這麼多年,也羨慕彤華那樣肆無顧忌地去做想做的事,哪怕之後又有嚴懲,起碼也自由了一回。
更遑論,如今平襄已故,再沒人會管她如何。
她不傷天理,不傷人情,自己放肆一次,又能如何?
彤華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