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那位早早就離開大昭皇宮的九殿下,他同父異母的幼弟原景時,在南境舉兵了。
除此以外,更令人驚訝的是,當今天子的同母胞弟原博衍,竟然出現在了原景時的陣營之中。
若說是造反,似乎並不那麼貼切。因為他們舉兵後針對的不是大昭,而是南國。
誰也不知道他們手下那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部隊是何時練好、又是何時穿越南境深山進入南國的,總之,原景時沒有向北威脅原承思的政權,而是直取南國王宮。
幼年便穩坐皇位的南玘,早早將皇權握在了自己掌心裡的南玘,居然連拼死的反抗都沒有,放棄了聯絡那些即便如此也願意忠於他的臣子,親手殺了自己的後妃和子女,最後在宮內自絕了。
這些事先前已有奏報來朝,原承思按兵不動,但原澤舟已瞭解清楚。只是今日奏報翻開,後面卻多了一件事,看得他大驚皺眉——
鎮守南關的老將盧遂良,帶著南境兵士,反了。
原澤舟面色鎮定,倒也沒有慌亂:“先皇想要取回盧家兵權之時,盧遂良就已惶恐不已,只怕盧家那位小姐前往南國和親,都是他設想退路後的打算。”
他將奏報合上放回案前:“所幸皇兄之前已經有所準備,暗中向南方調兵。盧遂良踞城容易,但只要南方內外生亂,他必要退回密雲峽以南,若不如此,連南方那點偏安之地都保不住。”
他是成竹在胸,對局勢分外自信。
原澤舟筆直挺拔地站在那裡,是大昭最意氣風發的帝國將星,雖然年紀尚輕,但因肩負著皇家的尊嚴榮辱,身上不僅沒有絲毫貴族子弟的荒唐奢靡之色,反倒帶些常人所沒有的為將者的霸氣沉穩。
他頷首對原承思道:“皇兄下令,臣隨時可以披掛南征。”
原澤舟在聽到南方有變的時候,就知道是自己要南下的時候了。
慕容氏鎮守北疆,如今慕容謹不願離開北地,而原承思為了處理北境戰事,也無意將他調動。昔日原澤舟從東境被調回之後一直沒有收到返程的調令,他就猜到有這麼一日。
原承思確有此意。
他站起身來,走到原澤舟面前同他道:“其餘三境的守軍,朕不會動用。南方附近各城駐軍,能調給你用的兵士也算不上多,到了南方,那是盧家勢力根治多年的地方,一切都要由你隨機應變。”
原澤舟想到了這點,沉聲回應:“皇兄放心,臣定竭盡全力。”
原承思拍了拍他的肩:“拋給了你這個難題,自然也不能讓你毫無所用之人。朕會給小燕一個軍職,要他聽命於你,燕家的人,你可自用,不必問朕。”
自他登基後,原先亡故的太子妃林氏,給了追封的皇後諡號,而先前的側妃燕氏,則被原承思扶上了皇後之位。
燕家背叛了盧家向原承思投誠,如今一步一步地攀到了這個位置。燕家也知道自己一切所得俱來自於原承思,是時也命也,好不走運,自然不會愚蠢到生出多餘的心思。
他們難得的不張狂,對原承思異常恭順,心裡清清楚楚:只要老實聽話,女兒的皇後之位,兒子的將帥之途,自然可以萬分穩固。
原澤舟先前和小都統燕回風打過交道,對他有所瞭解,知道原承思此舉並不是為抬舉燕家,確實是看中燕回風的本事,有意培養。
原澤舟抱手,對原承思稱是。
隱靈海總部駐地之內,梵蔚漠然看完了手中寫著南玘死訊的信件。
他桌案上還攤開放著另外一封密信,開頭稱謂寫的是老友,末尾落款寫的是南玘。
從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會有今日。
梵蔚默然許久,將兩封信疊在了一起,手中術法運作,火焰蒸騰而起。他看著信紙被焚燒殆盡,想——
該輪到隱靈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