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華才是對他這種愚蠢效忠又不知反抗的姿態惱火不悅。
她恨他畏首畏尾、怯懦不已:“別犯蠢了!不明白的人是你才對。活路只有唯一的一條,從前或許是尊主,但當你來到我身邊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她目光裡藏著若隱若現的鋒芒,只待將來某一刻得以出鞘見血一般。
“如你一般的仙君,昭元身邊有,文宜身邊也有。我將來若是落敗,你只有死路一條。你一開始沒能攀上尊主,尊主就不會再將你要回去用了。”
簡子昭如何不知?
如果平襄真的重視他,當初他為避嫌,在步孚尹死後請旨離開璇璣宮的時候,平襄就不會毫無作為。
如果她真的重視他,這些年他就不會蝸居在家碌碌無為,只等得這一回中樞另有安排,才宣他入內,要他再見彤華。
簡子昭雖然明面上離開了中樞,私下的訊息卻還算靈通。這次忽然召他入內,他自然也打聽了一番,約莫是彤華再次犯禁,平襄打算提點她了。
他那時不知道是犯了什麼禁,如今倒是大約猜到了。
因為那個凡人,因為段玉樓。
他諷刺地望著彤華笑了笑:這個傻姑娘,底牌掉的精光,還真當尊主什麼都不知道呢?
若是當年吃了那麼大的虧,能給自己長點教訓,也不至於如今又被尊主暗暗拿捏。
簡子昭微微搖了搖頭,同她道:“說實話,彤華,我一點也不覺得你能贏過尊主。即便將來你們姐妹三人,當真有一個能接過那個尊位,那也不是你們主動拿的,而是尊主願意給的。”
彤華冷冷道:“那就是談不攏了。簡子昭,你懼怕尊主的手段可怖,沒想過我的手段嗎?”
簡子昭再次搖頭,道:“但你說的一句話有理,我在尊主那裡已經是死路一條了,但我又偏偏也是一個貪慕權勢的人。”
他露出一點笑意,直直地與她對視:“你我相識一場,念在昔日情誼,我賭你敢玩命,也會給我一條康莊大道。”
他合手,恭恭敬敬對她躬身一禮:“簡子昭,聽憑少主吩咐。”
前幾句的“少主”,都是他在人前,為了避人知她名諱而特地掩飾,直到這一句,終究是實實在在地表明瞭他的態度。
彤華反倒沒有立刻接住他這個話口。
她打量著他突然轉變的姿態,道:“答應這麼快,你想要什麼?”
簡子昭直起身來,定聲道:“我要紫暮。”
彤華道:“我做不了她的主,但我也肯定不會與你成婚。到時婚約解除,簡氏仙族由你坐鎮,隨你想去要誰。”
簡子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到時?”
真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
彤華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卻沒有繼續給出實質的認定,只是肯定道:“對,到時。”
她沒有點明,只是讓他知道,他並不需要為此付出太多代價。
“你要做的很簡單,就像以前一樣,盡你最大努力去討好尊主,向她表示忠心,盡你最大努力去維持我們的婚約,但同時確保它會無限拖延,永遠也不會立刻實現。”
她對著他勾起了唇角,笑了一笑:“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