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樓明白衛暘的顧慮,又想他對白沫涵一向算好,白沫涵若是真留在王都,總比去戰場上好。
他答應了,臨行前,在衛國王宮的宮門處見了白沫涵一面。
他心裡有話要對她說,又不知此時開口,究竟合不合適。
他想,還是等回來的時候罷。
等他回來,再告訴她。
段玉樓思忖再三,同她道:“照顧好自己,不要顧忌我。”
萬事先照顧好自己,若當真發生意外,當以自保為重,不必顧忌他的安危。
白沫涵聽懂了。
於是他放心了:“你等我回來。”
她說好。
段玉樓離了衛王都。
他穩健,卻也雷厲風行,一路都攻勢強橫。而薛國對陣的,是薛劭的弟弟,攝政王薛勘。
段玉樓沒有再容情,他用了一年的時間,破了趙國,再一次走進了薛國的王宮。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趙琬,沒有暢意,也沒有狂妄,他甚至沒有想要再見她一次的念頭。
不期然在殿中遇到時,他也只是回過身,吩咐自己的副將,留她一具全屍。
他向宮殿外走去,背後的趙琬不甘認輸,猶在掙紮。
她倒在地上,發髻散亂,鞋也蹬掉了一隻。她的手被人按著,沒辦法阻止麻繩勒上自己的脖子,只能用最後的力氣仰起脖子對著空氣喊道:“白……白沫涵!殺了她!印珈藍!去殺了她!”
她嗓音破碎又嘶啞,最後只剩下氣聲,段玉樓卻聽見了。他霍然回頭,趙琬已經氣絕,他立刻喊自己的副將:“給我找!她剛才喊的那個人,找到她!”
薛國王宮被翻了一個底朝天,段玉樓也沒能找到趙琬口中的印珈藍。他心慌意亂,幾乎完全無法在薛國繼續逗留。
他留下副將和隨軍的大臣處理事務,帶著幾個侍從,立刻快馬回奔。他一路晝夜不休,在馬上搖搖欲墜,累死了無數快馬,不眠不休。無奈之下,部下將他打暈,讓他闔了半日眼,隨後又重新踏上歸程。
驛站換馬的時候,有人說,衛帝以天下為聘,正預備著大典,要迎娶白將軍。
段玉樓沒有議論,立刻翻身上馬。
當年同衛暘在長亭外迎接白沫涵回朝,他將她抱在懷裡,抬眼望向衛暘。就是這一眼,他在明明白白地警告衛暘。
衛暘安分了這些年,卻原來,根本就沒死過這條心。
段玉樓快馬奔襲在回朝的路上,滿心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要回去攔下她,他要問一問她。
你如果不是我的,又怎麼能是……別人的?
他沒能見到她。
分別的時候,他們誰也沒有料想得到,那就是此生的最後一面。所以心裡話,他一句也沒能回答她。
他隱約記起白沫涵病弱的時候,曾朦朦朧朧地說喜歡他。
可直到最後,他們都來不及好好與對方說清。
原景時一行人正在趕路,忽而被這一陣忽如其來的地動山搖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