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不是什麼印珈藍,是你!都是因為你錯了!你一向不聽人勸阻,永遠不知悔改不知彌補,錯了一次再錯一次,害死一個再害一個!你滿心就只有段玉樓,如果不是你執意要跟著段玉樓離開,誰都不會死,他們都不會死!”
彤華在他痛苦的質問聲裡回過頭去,用一種很淡的口吻問他:“以前學過的東西,都還記得嗎?”
他看著彤華的眼裡都是恨意,一張本就醜陋的臉愈發猙獰:“你問我記不記得?該問這話的是我!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究竟還記不記得?”
彤華靜靜地聽他喊完這一句,轉身走到房外院中,左手自發上取下長簪,面對他穩穩抬手時,已變換為鋒利長劍。
“那就來試試看,到底記不記得。”
灰衣人像是瞬間被激怒似的,立刻就持劍沖了過去:“換右手!誰教你的左手劍?”
他一身破敗的深色衣裳,身形鬼魅一般,一下就來到了彤華面前。他飛身而去,右手一抬,右腿一曲,手腕彎折,橫掃而去。
彤華面容沉靜,不慌不亂,直接向後撤步。灰衣人不依不饒,一擊不中,反身再刺。
“換右手!”
二人身法奇快,誰也沒用術法,只是單純以劍術對抗,招招都往對方的致命處去,仿若彼此是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
可饒是彤華用了左手劍,略有不同,依舊能看出二人幾乎於相同的身法。
彤華有所圖,半是引導半是逼迫,非要帶著他往自己想要的地方去。灰衣人眼中恨意昭彰,順她之意,手中劍術動作愈發迅疾。
兩人相對五十招,未見誰有勝勢。
“換右手!”
灰衣人再喊一聲,趁彤華向左回身,還沒正對於他,便直接變招,一劍橫掃。
彤華能接這招,但她看出來了,他這招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逼她換右手劍。
他今晚所有的攻擊,都只是為了這一個目的。
於是她如他意,左手一鬆,長劍落下,順勢接入右手,上前一擋。灰衣人徑自接上動作,將她長劍用力上挑,直接拋空。
她手中無劍。
她輸了。
灰衣人愣在原地,怔了片刻,方問道:“傳言說衛暘毀了你,是真的?”
彤華不答,只是笑贊他:“你果然優秀,青冥劍誓,一式未忘。”
他沒得到答案,正欲上前,彤華直接一掌,將他推出幾步,重重地砸在地上。
“你輸了。”
她說。
晦澀的月光之下,灰衣人聽著這句話,眼中漸泛起些波光粼粼的水氣。
他抬臂,遮住了眼睛。
他的嗓子已經壞了,聽不出是不是在哽咽,可每一個字是清楚的。
“白沫涵……這些年,你也不好過罷。”
原景時走來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一句。
原承思已經放他走到了門口,殿外的兵將不會再放他這個弒君之人。他竭盡全力殺出一條血路,本該立刻出宮,可他記得她的身體還在這裡,便不顧一切再度返回。
她果真沒死。
而他清清楚楚地聽見那灰衣人叫她,白沫涵。
原景時抬頭看向彤華。她站在沉夜孤月裡,面目冷寂。
前些時候,他還在茶樓裡聽過這個名字。
死於三百年前的。
惡名昭彰的。
白沫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