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救了這孩子平安出生的國士印珈藍,說她可將這孩子送去天池山,交予一隱世高人休養。唯一的代價,是一十八年,不得歸返,不見親人。
皇帝當年不大贊成,可原博衍夫妻心疼孩子,執意送走。
皇帝當時沒說什麼,權當自己這孫兒沒了,後話全都按下不提。原博衍卻請了旨意,請求立那遠走的小兒原邈為齊王世子。
皇帝當時的意思很明顯,這孩子身體既然不好,又沒有從小養在身邊,是不好受這世子爵位的。左右原博衍和陶嫣還年輕,日後有了孩子再行加封不遲。
但原博衍那回卻十分堅決,最終還是封了原邈作世子。
一個不知回不回得來的世子。
皇帝心中總覺得原博衍糊塗,雖是由了他的意,卻仍時時留意。待時日久了,發現他並沒有多做什麼的意圖,這一道請封的旨意,更多像是對王妃的承諾和彌補,這才慢慢作罷。
齊王世子出了這樣大的事,連著幾年齊王府上都陰雲漫布。此次又有了一個孩子,難免能抵消之前一點陰翳。皇帝封原堇郡主位,也有慰藉的意思。
只是看著這粉團團的小孫女,終究就想起了當初那個沒見過的小孫兒。
原邈。
山長水遠,興許是與皇家無緣的。
皇帝嘆息著走到前面,原博衍站在後面,垂下了眼。
那眼裡,分明是沉沉寂寂,狠絕深藏。
原景時為了沈皇後的生辰,回京後便一直住在宮裡,每日無所事事,也見不到彤華。
只是他近來總有些心慌,沈皇後生辰前一夜,還罕見地失了眠,一整晚睡得都不太安穩。
生辰那日,原景時早早前去請安,坐到沈皇後身邊和她說話的時候,雖不至於睡過去,眉眼卻一直垂著。
沈皇後看出來他睏倦,倒也沒責怪他什麼。她一向疼愛這個幼子,便擺手讓他回去休息。
她用宛如親生母親般的慈愛目光看著他,順了順他的發,叮囑侍女燃些她的安息香,味道雖淡,功效卻好,還叫人不要緊閉門窗,囑咐他不要貪涼蓋薄被。
原景時辭了沈皇後,這才回去休息。這一覺睡得長,卻安穩,他直接睡到了宴席快開始,方被宮侍叫醒更衣。
原景時坐在宴上,等著侍官報國士印珈藍的名號,但是這樣大的宴席上,她卻沒有出席。
他看著滿桌珍饈,一口都吃不下去。他端起了酒樽,只喝了一口便嗆個不停。
而後,他聽見上位瓷器在地上磕碎的聲音。
當朝沈皇後,不可謂不是一個空前絕後的賢後,合該長福長壽,長命百歲。最受寵愛的安樂公主親手為自己的母後遞上長壽面,用好聽的聲音,拿一切美好的詞語祝福她的母後。
那碗飄香的長壽面只吃了一口,沈皇後當場吐了黑血。
這一場變故突如其來,皇帝大怒,一面讓人送沈皇後回去醫治,一面立即封鎖了大殿,誓要查個水落石出。
原博衍不久之前才讓人送走了小神醫岑姚,立刻叫人去藥王谷尋人。
親手奉上長壽面的安樂瑟瑟發抖,跪在中宮之外淚流滿面,口中不斷祈禱母親可以平安無事。
宴上層層查證下去,實情以極快的速度水落石出。而查出來的兇手不是別人,正是太子正妃林悅言。
從膳房送到大殿的路上,只有她一個人,曾動過那碗長壽面。
安樂聲色俱厲地指著她控訴,說以為嫂嫂只是來指點她的廚藝,安知是藏了這樣的禍心!
大殿之上無人離去,林悅言被千夫所指,殿中人各懷心思地看著這位高貴典雅的太子妃。
皇四子永王的王妃,恰是林悅言的胞妹。永王妃渾身顫抖地坐在位子上,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沖出去與小公主爭執,道此事絕非太子妃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