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璇璣宮除了陵遊之外,另有一位使君在位,簡子昭入璇璣宮任職,便是受他管轄。
這位使君叛主,使得彤華部下遭受重創,太多使官因此喪命,而最後,他也在三途海魂飛魄散。
簡子昭有幸留得一命,為示忠心直接退出,至今閑居於室,不再過問一句中樞事宜。
這件事是至今都不能提起的禁忌,是一道至今仍在使彤華流血的傷口,但她卻似乎從來不肯徹底地治癒它。
就彷彿使官殿內另一個空置的房間一樣,她明明可以抹除掉,或者讓另一位使君重新進去,但她選擇只在門口設下一個聊勝於無的禁制。
從此,這個房間,就是一道懸頂之刃。
不靠近,萬事大吉,但只要走近,便要有滅頂之災。
彤華把這道經久不愈的傷,變成了一道見血方回的劍,當她想要對某人下手,這便是一個百口莫辯的理由,是她最終必定稱心如意的武器。
現在,這武器對準了簡子昭。
紫暮心裡明鏡似的清楚,但上位者的壓迫,使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逼迫自己定下心來,再一次道:“此事已經過去了。紫暮可拿性命擔保,簡子昭絕無二心。”
她絕不能讓彤華對簡子昭下手。
平日裡,她一身榮寵,萬人豔羨。可此刻,對面那個不再是幼時與她言笑晏晏的表妹,而是她闔族效忠供奉的神主。
她眼裡浮現的那一點近乎於輕蔑的平淡,就像是要對她說:“你的性命,不值一提。”
紫暮在一片安靜裡,緊張地攥緊了手。
可彤華最後開口,卻是道:“紫暮,榮氏仙族有如今的風光,從前是因為你的母親,如今是因為你。你的身份放在那裡,簡子昭追不及。”
管他如何出身顯赫、修為高深,只消紫暮帶著希靈氏血脈,他就永遠追不及。
這句話裡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拒絕。
但紫暮聽出了彤華留給她的最後一分餘地。
她終於鬆了一口氣,還想要再說句什麼,彤華又道:“表姐辛苦了,我讓魚書送你出去。”
彤華獨坐殿中,還在回憶當初的事,正是因為她的介入,使得一切都變得不同尋常。
她身負絕情咒,既然無情,焚情便不該作用於她。
可是焚情爐的火焰捲上了她的指尖,立刻熊熊地燃向全身。
彼時場景混亂,眾人都被火焰點燃,彤華反應極快,面上一點慌亂都沒有,迅速熄滅了手上的火焰,重新露出一隻瑩白修長的手來,而後迅速雙手結印,將火焰強勢壓制。
紫暮顧不得別人,先來問她傷情,簡子昭就站在不遠的地方。
她沉聲同紫暮道:“叫你的人把這裡守好,傷者送醫,死者記名。這件事尊主一定會追責,我會把這件事攔下來。”
她面上仍舊沉穩冷靜,但是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在微微顫抖。
眾人只道這異火有邪,竟傷了這麼多人,沒人知道,傷人的不是焚情爐火,而是她馴養的紅英神火。
她沒辦法辯解她被點燃的事實,所以只能暗中放出紅英神火,強勢將焚情爐火吞噬。
紅英神火何其厲害,修為不高的仙君根本無力抵抗,當場灰飛煙滅的也不是沒有。彤華心狠,一切都是下意識。
她要製造所有人都被這異火點燃的假象,用這種方式將所有人拉下水,如此,才能幫她洗脫罪名。
她情未絕,此為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