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剛從王府出來沒多久,齊王夫婦在散步時驚了蛇。好在原博衍早將藥王谷的小岑姑娘接到了王府,陶娘子平安生下一女。我已操縱玉俑去看過了,沒遇上小岑姑娘。”
彤華聽完,淡淡道:“女兒好。”
前些年原承思一直膝下無子,幾位年長的王爺都自覺避諱,不曾先於太子誕下長子。只有原博衍肆無忌憚、出頭冒進,恨不得隨時能從他的錦繡堆裡掣出刀鋒。
去年皇太孫才將將出生,陶嫣又立刻有孕,時間這樣緊湊,若是生出個歲數相當的兒子,又是將來一樁麻煩。
她得給原博衍蓬勃的野心澆點冷水,得讓他長長記性,知道收斂。
彤華又問道:“正月裡,哪兒來的蛇?”
慎知道:“安排使官去了。抓到的那蛇女修行不過百餘年,只有些微末的道行。一百年前連碩仙族的少君夏枯與此女立下婚約,說她若可入定世洲受封,便娶她為妻。此女急功近利,跑到上京城裡吸食貴氣,妄圖盡快增加修為,正巧犯在陶娘子頭上。”
連碩仙族在定世洲封地裡,並不是個大的屬族。但既提了百年前,彤華立時便想到了一樁舊事。
“那蛇女呢?”
“如今已拘在使官牢裡。”
彤華點頭道:“去傳我的話,叫紫暮改日來見我。”
慎知點頭記下了,又補充道:“抓這蛇女的時候,發現了原博衍那邊的人。他找了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異術士,所用術法龐雜,看不出門路,不過下手倒是挺狠。陵遊已經在查了。”
既是陵遊在查,那就不必多問了。
只是——
“他不肯同我說,你去幫我盯著。”
陵遊一貫不肯在她虛弱時用這些事情煩擾她,可是她只是休養,又不是什麼事都辦不成,何至於一點心都費不了。
慎知笑著應了,在彤華身後繼續幫她梳理靈力運轉。
她探過彤華體內每一處,暗自思忖,究竟是什麼原因,叫這咒印提前了半日發作。
彤華的手指在水下撫著石刻的花紋,靜默了片刻之後,她忽而問道:“陰司有訊息嗎?”
慎知立刻明白她問的什麼,答道:“還沒找到。”
她拿不準彤華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不敢多言。
可彤華卻在想:趙琬已經嫁到了薛國,居然還去見他?
她眼底殺厲之色頓起,池水似有所覺,水面泛了淺淺漣漪。
慎知瞬間感受到她的戾氣,將手掌置於她頸後:“少主,靜心!”
彤華悶哼一聲,雙眼緊閉,眉尖立刻擰在了一起。她扶著池底座椅上的石沿,指尖泛白。
過了好一陣子,水面終於平靜。
蘊靈池太幹淨,消弭了殺心怨念,終究讓彤華徹徹底底地清醒過來。
從那一段足夠愚蠢和卑微的回憶裡。
她孤注一擲去求,卻一無所得。
彤華睜開眼,殺意散盡,徒留得空曠的深冷。
慎知慢慢放下心來,卻仍留有餘悸,放緩了聲音道:“您越來越沒辦法控制戾氣了。來日方長,您又何必心急?終歸能好的。”
好不了的。
她知道慎知只是在安慰自己。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那裡若隱若現地浮動著一個暗紅色的印記。由於她的身體此刻與蘊靈池靈脈相連,驟然湧入大量靈蘊的時候,那裡其實並不太好受。
慎知看出她的不適,嘗試著再一次勸說她道:“何必非要受這絕情咒反噬不可?忘了也未必不是壞事。若是放不下,我會告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