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沒過幾日,太子的信件便隨長信親衛到了北地。
這是第二次。
太子在信中先斥他糊塗:慕容峙的夫人席氏,是今上賜婚,而他一個高門子弟,妻子尚未有出,外室先有了孩子,若是傳回上京,難免生出波折。
隨後又道此事並非人盡皆知,要慕容峙暫退一步,將孩子過繼給其他兄弟。
慕容峙自然不肯,回信說明原委。
誰料這第三封信,這麼快便隨著這位難纏的祝二當家來了。
慕容峙接過來,一眼認出信封的暗紋和火漆的花樣:“殿下的信件?怎麼是祝當家送來?”
彤華道:“上京事多,長信衛也有自己的事忙。我正巧來北地商鋪打理生意,順路。”
慕容峙目光落在手裡的信件上。
火漆上是太子的私章,四周沒有被撬開重新黏合的痕跡。
他確認信封從未被人開啟過,又問:“上京如何了?”
彤華道:“席家不大安分,幾次未經東宮指示貿然行事,殿下有些不滿。”
慕容峙聯想起前幾天抓獲了幾個潛入北地的探子,抓了一個嚴刑拷問,才知道是上京席家來此暗訪。
他臉色倏然冷下來,垂首拆信去看。
這封新的信件上一共三段話。
第一段,懷疑朝堂有人暗通北關,命他清肅北地官員。
第二段,說聖旨已下,要他速回上京,不得延誤。
第三段,語氣溫和了些,大意是說看過慕容峙的陳情信,明白他心意,過繼之事作罷,只讓他帶雲氏回京,按制處理。
慕容峙經營北地多年,一早便發現北地官員的不妥,早前已著手處置,這兩日便可有結果。
他將信折起收好,與彤華道:“待這幾日公務處理好,我便立刻快馬回朝,有勞祝當家跑這一趟了。”
快馬回朝。
這句話的意思是,慕容峙不打算帶雲氏回去了。
彤華一向矜貴,從不肯輕易受累,聞言如此,便抿唇笑道:“不勞煩。殿下命我前來,也是諸多思慮。將軍年前總要入京,但雲娘子有身孕,再快也要走到年後。我們女眷之間相處方便,也好互相照料,將軍先行,可以寬心。”
慕容峙無意追究她給太子傳話的事情,面上也還算客氣,只是口吻堅決:“我無意讓她去上京。”
彤華言辭鋒利起來:“慕容氏經營北地多年,北關軍塞猶有人吃裡扒外;席家入朝不久,沒有根基,卻膽敢公然頂撞殿下,還將探子滲入北燕城。萬國會前生亂,擺明瞭是沖著殿下來的。將軍回朝,是給殿下助力,雲娘子一道,是絕將軍顧慮。殿下已然為將軍考慮至此,將軍也不該太過分了。”
慕容峙久經沙場,目光凜冽時便帶肅殺之氣:“朝堂如何,自有我與殿下去說,不勞祝當家多言了。”
彤華絲毫不懼:“那就用個不必多言的法子罷。”
她站起身來,自袖中取出一塊令牌,遞到了慕容峙眼前。
東宮令。
見之如見太子親至。
慕容峙臉色微變。
彤華將令牌收了回去,微笑道:“將軍公務若是繁忙,找個副官陪我去府上見過雲娘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