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間,幾人又玩了會兒花牌,陸子諾忽得提議要帶大家去茶樓。
此茶樓非彼茶樓。
景國民風開放,富家子弟既能養伎,貴女們自也能養小官。但名門大族重聲望,只敢私底下來。
兩年前,陸子諾還是這種茶樓的常客。
自被父親棍棒教訓又關了一個月以後,她終於消停了,連曾經養得小官也偷摸著放走。
今日再度提議,卻是為了好姐妹著想。
她輕咳一聲,將話說得義正言辭:“成家以後,有夫家管著,成日操勞,哪裡還能想這些風花雪月?”
“……”也不是沒有道理。
於是陸念安再次被拉去了那棟精緻的屋前。
清遠居內。
樓中別用洞天,輕薄雲紗,層層遮蓋住朦朧。
高臺之上,穿著清透外衫的男子,隨樂翩翩起舞。
到底是第二次來了,陸念安的心境也完全不同,到有了幾分輕車熟路地恍惚感。
陸子諾也還惦記著兩年前那頭牌,揮揮手,豪氣到一口氣點了三首曲子。
風花雪月之地,從來都是憑銀子辦事。
那頭牌穿著輕衫,赤腳走出,不過一會,有琴聲環繞在耳邊,琴聲纏綿,娓娓道來。
悠揚的樂曲回蕩於耳邊,又欣賞了會兒舞,陸子諾忽得想起了兩年前那件事。
那事實在是給她了不小的陰影,不過在茶樓晃蕩了一會兒,這位大哥就能將事情盡數傳到父親那兒。
陸子諾從來沒被關過這般久,想了想,還是有些後怕。
搓著手緊張道:“對了念念,大哥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陸家子弟,皆沒有不怕陸祈的。
他是長兄更是長輩,在小輩眼底,從來都是冷漠而嚴厲的存在。
陸念安被這個問題問住。
這一年裡,她已經極少在想起兄長,只偶爾收到幾封從塞北而來的信。
至於他什麼時候回來,陸念安卻也迷茫。
到底是許久未見,後知後覺的思念浮上心動,陸念安嘆氣,覺得這會兒缺一壺酒。
環顧樓中,燈光昏暗,虛虛實實,一個人影站在紅柱下方,看不真切,像是那賣酒地小官。
陸念安收回目光,只對著那人招手喚道:“勞煩上一壺果酒。”
卻無人應答。
半響過後,有修長高大的身影漸近,走過昏暗,落在明明滅滅的燈下。
他沒有說話,只周身隱隱縈繞著幾分威壓,是不容人忽略的程度。
陸念安不由得地抬起頭看去。
方才兩人口中不知何時歸來的大哥,此刻就站在面前。
男人垂手而立,一襲白衣,有著同周遭男子截然相反的寡淡和冷硬。
陸祈平靜喚她:“阿念,何時學會得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