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的這幾日,府中事都有專人記錄,在寫成信,當夜便送到陸祈手中,只陸念安被蒙在鼓裡,還以為自己的懶惰無人知道。
陸祈終於有時間教訓她:“日日都睡到午時,琴不練功課不做,早膳不用半夜又喊餓了。”
“陸念安,”他喚她大名:“是不是還想過,要是哥哥不回來就好了?”
“……”
犯懶惰的日子就這麼被披露出來,陸念安頂著一頭亂糟糟地頭發抬眼,沒忍住開始頂嘴:“可是哥哥在家我就不會這樣,都是因為哥哥不在……”
抬眸,直對上兄長黑漆漆的瞳孔,陸祈就這般看著她,一言不發,她忽得熄聲,低下頭不敢在說話。
室內就這麼沉默下來,在兩個人無聲的制衡下,陸念安率先敗下,“哼”一聲,就轉過身,腳步急促地往裡屋走,越走越快。
裡屋是陸念安睡覺的屋子,幾案上放著對桃花燈,屏風是用整塊白玉鑲嵌的,屋內最普通的花瓶是用琉璃所制。
陸念安跑過這些物件,直奔角落的黃花梨架子床,床上被丫鬟收拾的一層不染,裘被疊在一邊,細膩的絲綢上看不見褶皺。
她“嘩——”一下散開裘被,頂著亂遭的頭發鑽進裘被中,也將自己的一顆腦袋遮住。
陸念安其實有些生氣了。
抽泣聲一開始很小,又被厚厚的裘被壓下來,導致外屋的人好像根本聽不見。
過了會兒,那哭聲加大,越來越放肆,外屋的人卻好像還沒聽見。
然後陸念安真的開始委屈,一顆心皺皺巴巴也要碎了。
她覺得長大以後,和哥哥越來越不親了。
冒出這個想法的同時,蓋在頭上的裘被猛然被揭開,適應了黑暗在重回光明,她有些不適應,像個小刺蝟,渾身的毛一下子炸開。
是陸祈將裘被扯開,此刻他側身坐在她面前,抬手道:“過來。”
陸念安也想有點骨氣,但她意外兄長竟肯進她屋子了。
於是陸祁只是輕輕朝她伸手,她就將裘被推開,但還是不說話,心裡憋著氣。
進屋時,陸祈順手點了燈,室內明亮,在光照下,陸念安的臉有些紅,許是憋的,眼睛也有些腫了,也不知方才落了幾滴淚。
陸祈沒說什麼,左手取出手帕,扔給她,放柔語氣道:“京中其她姑娘,早早就上了學堂,阿念雖不和她們比,但也不能什麼也不學,該讀得書也是要讀得,知道嗎?”
陸念安眼底徹底沒了笑意:“那哥哥去找上學堂的人當妹妹吧。”
陸祈才舒緩的眉頭緊緊皺起,他看著陸念安,不明白她突然的小情緒:“沒讓你去學堂。”
見她不張口,他頓了下,“說話。”
“那你抱抱我,”陸念安朝他看去,眼睛仍紅紅的:“你抱我一下我就回你。”
“陸念安。”
聽見她又提抱這個字 ,陸祈沒了好耐性,但他從不兇她什麼,叫一聲大名便是警告了。
陸祁站起身,抬步往外走——
他不會在這種要求上再慣著她。
他起身時,熟悉的氣味隨風擴散開來,有一些木頭的感覺,陸念安聞不出來具體,只覺得很安心。
但下一秒陸念安意識到。
哥哥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