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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無聊

天漸漸地冷了,可大家卻好像突然都忙了起來,除了梁小億還過著上課上班,下課下班的生活,其餘的人都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起來。於果每日泡在施工現場,她的師傅是個大人物,因此除非必要,才會在現場盯著,其餘的時候就讓她這個助手學習鍛鍊。易澄異地辦案,已經出差好幾天了,那傢伙只要一忙起來就是消失狀態,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所以梁小億乾脆很知趣地不打擾她。

903很久沒有爆發大規模的吵架了,偶爾聽那婆婆高聲幾句,也得不到兒媳婦的回應,自己就洩了氣。可能是年底了,身為會計的兒媳婦特別忙,每天加班到很晚,也沒了吵架的精神頭。

904的範肖禹也消失了,據郭少科說是家裡出了點事,所以回家去了。這房子就只剩下郭少科一個,他打著備考的名號名正言順地當著宅男,更是見不著面。

倒是902熱鬧了起來,陳子荷是美術老師,可能是離婚後寂寞了點,乾脆帶起了學生。都是些小學生,會在週末的時候分批來陳老師家上課,嘰嘰喳喳的為這寂靜的九樓增添一絲活力。

梁小億無聊透了,於是在朋友圈說了句無聊,還沒翻完那些約飯約酒的留言,就接到了她媽的電話,這通電話轟炸了她半個多小時,讓她趁著年輕多學些東西,不要把時間荒廢了,拜託她爭點氣,不要讓他們丟面子。梁小億忍著炸毛的衝動聽完母上大人的嘮叨,唯唯諾諾地聽著教訓。掛了電話,她立刻刪除了自己的朋友圈,準備出門吃頓好的犒勞一下自己,心情不好一定是需要美食療愈的。

剛下電梯,梁小億就看見郭少科提著一大包東西走了過來。他眼看著電梯門要關上了,趕緊快走了幾步,鑽進了電梯,又衝梁小億點頭笑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梁小億也跟著進了電梯。

“你不出去?”郭少科饒有興趣地盯著梁小億。

“手機忘了拿。”梁小億傻笑了一下,然後順著郭少科的目光往自己手上看去,只見手機被緊緊地握著,這就有點尷尬了,她腦中飛快地轉著,嘴裡已經吐出了四個字:“騎驢找馬。”

郭少科笑了笑,沒再接話,他是個比較木訥的男人,有熟人在場他還能放鬆些說說話,可若是他單獨面對一個人,尤其是面對女人,還是像梁小億這樣漂亮的女人,並且兩人還不太熟悉,他是絕對不好意思主動開口找話題的,他甚至在心中責怪著這電梯實在爬得太慢了些。

所以,梁小億又開了口:“你買的什麼啊?”她細細往郭少科拎著的塑膠袋中望去,裡面花花綠綠的是各種各樣的泡麵。“你怎麼買這麼多泡麵?”梁小億看了眼郭少科,瞬間覺得他面黃肌瘦,典型的營養不良。

“方便嘛。”郭少科很靦腆地聳聳肩:“湊活一下”。

又一次鬼使神差的,梁小億開了口:“我正好去外面吃飯,你要不要去?”

“啊?不用了吧,我吃泡麵就行。”郭少科說道,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過於主動的女生,兩人並不熟,卻要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那漫長的時間得找多少話題才能打發掉,想想都尷尬。

作為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從小到大,甚至是在幼兒園的時候,只要她想邀請哪個男生吃飯,對方都只有開朗的歡呼雀躍,內向的心潮澎湃的份兒,哪有這樣直接而又非常失禮的拒絕的?

九樓到了,郭少科又匆匆地下了電梯,仍舊衝梁小億點點頭,就往904走去了。也許是剛才的拒絕讓梁小億不爽,或者她對這個叫郭少科的男人又產生了幾分好奇,再加上她剛被當媽的教訓所以心情不好,反正就跟中了邪一般,她跟著郭少科下了電梯,並且擋住了他準備門的手,並在他詫異的表情下,說了一句讓她後悔了許久的話:“你可以煮泡麵給我吃嗎?”

郭少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就那樣愣在原地,倒是梁小億沒把自己當外人,推開他自顧自地進了屋。

“你吃什麼味的?”郭少科認命了,將那一袋子泡麵遞給梁小億,讓她自己選擇。

梁小億拿出一包麻辣味的面,笑著遞給郭少科,又目送他進了廚房。面很快就煮好了,可這是一碗普通到沒有任何靈魂的泡麵,除了那袋中有的東西,郭少科連顆蛋都沒有多加一個。梁小億吃了一口,倒真是好久沒有吃過這麼原汁原味的泡麵了,也有幾分新鮮感,於是將剩下的面全部送進了肚裡,她沒有吃飽。

“哎,”她望著郭少科收拾著碗筷,問道:“你吃飽了?”

“還行。”郭少科答道,又反問她:“你沒飽嗎?”

“飽了。”說謊真的不是一個好習慣。梁小億跟著郭少科走進廚房,看著他洗碗,又說:“謝謝啊。”對方沒有回應,她想了想又說:“你別覺得我很奇怪,我就是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人聊聊天,可是於果和易澄都不在。”

郭少科回過頭:“你怎麼了?”

“就我爸媽啊。”梁小億終於忍不住開啟了吐槽模式。

小時候優秀的梁小億實在讓梁爸爸和梁媽媽驕傲,以至於他們至今無法接受她如此平庸的現實,尤其是他們身邊同事朋友的孩子不是這個出國了,就是那個在一線城市安家落戶了,不是這個創業成功了,就是那個年薪百萬了,所以他們總會讓梁小億勤奮一點,再勤奮一點,甚至他們覺得在一個培訓機構當個老師實在不是個正當的職業,還不如考個公務員,除了飯碗穩定外,以後說不定也能當個處級廳級的幹部,讓他們也繼續揚眉吐氣起來。

“我就是沒有什麼事業心嘛,”梁小億吐槽的陣地從廚房轉到客廳:“現在不挺好的?比起易澄和於果,我清閒多了,掙得也不比她們少,以後結婚了,也有精力顧家裡,多好啊。”

郭少科聳聳肩,不置可否。

“哎,你呢?”梁小億說完了自己,對郭少科的好奇心又作祟起來:“你這麼努力要考公務員,也是你爸媽逼的?”

“我才沒人逼我呢。”郭少科冷哼了一聲:“我是為生計所迫,跟你們這些還能談理想談未來的人不一樣,至少,你們還有爸媽,需要的時候吭個聲,不需要的時候吐個槽。”

這話裡的涼意讓梁小億打了個寒顫:“你爸媽?”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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